四人下得山来,在小溪旁升起篝火,小莲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便将山羊洗剥干净,架在篝火上翻烤起来,一看便知是个常在野外活动的老行家。
“太行山不仅是四王的藏身之地,战争爆发前夕,很多山外的有钱人,也来到山里,为自己修建避难所。”余小凤一边往羊肉上撒佐料,一边主动说明自己的身份。
她换了一件粉色丝绸短袖,人类文明覆灭千余年,丝绸以及其他布料皆是难得一见之物,即便是南北二王子女身上,穿的也是自家织的土布。而这丫头身上,竟然出现了丝绸,张诚和江海涛对她的身份愈发难以捉摸。
“我家原籍晋省省城,也是省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姑娘继续说道:“战争爆发前夕,老祖宗变卖了所有家产,在太行山北部一座大峡谷中为自己修建了一个避难所,全家人因此而逃过了一劫……”
姑娘的解释基本可信,晋省资源丰富,发了财的富户云集省城,千万、亿万富翁俯拾皆是。趋吉避凶是人的本能,有些善于看风色的人,能够根据种种迹象,事先判断出即将发生的大灾难,并且在灾难来临前毅然决然舍弃一切,离开大都市和一些危险地域,前往偏远乡村,甚至深山老林躲避灾难。
小乱进城,大乱下乡,这是老祖宗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很多人因此而躲过了劫难,但也有很多人尽管躲到了偏远乡村,躲到了深山老林,依旧未能躲过几乎遍布全球的核辐射的伤害。
“你家还有什么人?”张诚不动声色。
“没有了。”余小凤神色怅然:“老余家人丁不旺,世代单传,到我这一代,父母直到四十来岁,才生下我这个女孩,从此不再生育。不久前,两位老人相继过世,家里就只剩下我和小莲了。”
“余姑娘武功不错,哪里学的?”
“家传的。”余小凤话锋一转:“说说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哈哈!”张诚打个“哈哈”,心知瞒不住,也没有必要隐瞒,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余小凤神色一冷,说:“难怪山中烽烟四起,血腥遍地,原来是你们在作祟。不过也不能全怪你们,你们到来之前,太行山中杀人放火,人口失踪事件时有发生。我老爹生前告诉我,太行山中隐藏着一股神秘势力,这些杀人放火和人口失踪事件,十之八.九是这股势力所为。老爹过世之后,我一直在追查这件事,但收效甚微。你们人多势众,大概收获不小,能说说吗?”
“我们也是盲人瞎马,随机应变。”张诚见面只说三分话:“不怕你见笑,我们来到太行山多年,至今不知道妖孽巢穴在何处,每次冲突,都是遭到妖孽的袭击之后才打起来的。”
江海涛打来一锅水,煨在篝火旁,说:“今天的事,还要感谢二位。”
“感谢什么?”
“如果不是二位适时出现,我们两个恐怕要被困在树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张诚眼神一动,没有说话。
“那也难说。”余小凤说:“就凭那老家伙和一群土鸡瓦狗,很难困住二位,最终还会被二位宰杀殆尽。”
“那也未必。”张诚接言说:“妖孽通常采用围点打援的伎俩,围困住我们的几个人,引诱我们的人前来营救,然后四面包抄攻杀,这一次,依旧是这种手段,只是鬼使神差,被二位给搅黄了。”
余小凤突然站了起来,失声说:“糟了!我惹火烧身了!”
“唔,非常可能。”张诚神色如谜。
“我不该放老东西逃走,”余小凤忧形于色:“他回去一说,我和小莲必将成为妖孽追杀的目标,真糟!”
张诚说:“妖孽睚眦必报,那是必然的。”
余小凤说:“张兄,妖孽人多势众,我们两个孤掌难鸣,看情景,今后唯有追随诸位,托庇于三教同盟了。”
“你要加入我们?”江海涛十分意外。
余小凤说:“是的,以我们的身手,不会成为诸位的累赘,还望二位不要拒绝。”
江海涛瞅瞅张腾,没有说活。
“张兄,你是有一个值得我尊敬的朋友。”余小凤大方地挽住张诚的臂弯,真像是好朋友:“就算你提携后进,带我见见世面,好吗?”
“呵呵!一点也不好,你一旦介入我们的事,今后你将寸步难行,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稍不留神便会断送性命。丫头,听我劝,回家去,找个好男人把自己嫁了,相夫教子过安稳日子比什么都强。”
“这世道,哪里还有好男人?”余小凤站起身来,四面一指:“普天之下,配做我余小凤的男人的人有几个?张兄,你算一个,你要我吗?”
“别开玩笑!”张诚被姑娘的直率大方吓了一跳,其实,他对余小凤甚有好感,颇有一见投缘的感觉。他很想进一步了解余小凤的为人底细,至少在第一印象上,还真有一见如故契合缘分。但他不喜欢杀人不眨眼的女孩,这种人心硬如铁,很难说哪一天发起威来一刀割断你的喉咙,离远些大吉大利。
“我是认真的。”余小凤的神色真的很认真:“家父生前曾经说我好强自负狂妄,目无余子,只怕一辈子找不到合适的丈夫。我也以为普天之下,没有几个男人配我的丈夫,可是,你刚才打败了我,也征服了我。我知道,你当时并未痛下杀手,不然,我早就死在你的刀下了,这使我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挫伤,但我心里却对你十分钦佩,坐在你身边,就像坐在父亲的身边,使我感到十分安全,十分温暖,真想一辈子依偎在你身边……”
张诚字斟句酌说:“你加入我们的事,我可以请示队长,至于其他的,我辈重任在肩,生死难料,不敢有此奢望,但我们可以做朋友……”
“你这是在拒绝我吗,张兄?”姑娘神色黯然,楚楚动人。
江海涛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丫头,老张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解风情,我老江貌似潘安,才高八斗,风流倜傥,与你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谁稀罕你!”姑娘剜他一眼,“噗嗤”一笑:“对不起,江大哥,你是个好人,可我已经心有所属,难以改变了,你若愿意,我可以把小莲许配给你……”
江海涛吓了一跳,怪叫:“小莲姑娘貌若天仙,在下福薄,消受不起,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
“你再胡说八道,我杀了你!”小莲懊恼地叫。
余小凤放声大笑,声如玉落珠盘,好不悦耳动听,笑毕说道:“张大哥,请别介意,我刚才是开玩笑,我现在还不打算嫁人,小莲也暂时不想嫁人。不过,我加入你们是诚心诚意的。”
张诚松了一口气,但他依旧不敢贸然擅自做主。南王姜家和北王周家的几位姑娘,都是知根知底,对她们不必太戒备,而眼前的这位出现得太突兀,尽管她的解释毫无破绽,但他依然感到这位美如天仙的姑娘身上有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气氛,令他戒意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