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伸长脖子,仔细打量一阵,然后围着石原身前身后嗅来嗅去。石原不明所以,只觉浑身起栗,全身不自在,但却不敢乱动。
五爷转到石原面前,反复摸着石原的头,忽然脸色一沉,指点着石原说:“你这娃娃鹰视狼顾,眸子不正,目光阴深,脑后有反骨,浑身上下更有一股子邪气,不是个善类!靖舜,他是哪一房的,俄咋就从没见过他?”
石原心中暗恨,真想扭断老东西的脖子。
“他不是俄姜家子弟。”姜靖舜回答:“他是俄大哥从外头带来的。”
五爷说:“唔,俄说靖尧怎么能把五丫头嫁给这小子。喂,你从哪里来?”
“他是俄大哥从山外带来的。”姜靖舜抢着说:“这事三猛最清楚,三猛,把当年的经过将给五爷听。”
“是,二公子!”三猛上前行礼:“小的给五爷叩头啦!”
五爷说:“免啦!免啦!起来说话!”
三猛站起身来,说道:“三年前,春暖花开,老爷带着额们出山春游,有一天黄昏,额们来到一个山脚下,正要安营扎寨,忽然遭到数十名杀手的袭击……”
“慢着!”五爷打断了三猛的话:“靖尧当时带了多少人?”
“回五爷的话,老爷带了额们四猛和十二虎贲,共计十六人。”
“那些杀手有多少人?”
“大约二十余人。”
“他们是什么来路?”
“当时不知道,后来听说是什么三教同盟的人。”
“又是三教同盟!”五爷怒气冲冲:“继续说!”
“是,五爷!他们人多,额们虽然干掉了几个,但被围在山坡下,无法杀出重围,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正在这时,救星到了,杀手的身后突然响起激烈的枪声,袭击者顿时乱作一团,老爷乘机率领额们杀出了重围。”
“这个救星是什么人?”
“就是原先生和他的妹妹梅樱姑娘。”
“原来如此!原先生是哪里人?又为何救了俄家靖尧?”五爷问道。
“回五爷的话,俄跟俄妹子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渔猎为生,那天看到一大群人围攻老爷,一时气愤,便出手相助。老爷看俄兄妹二人身手敏捷,不痴不傻,便将俄二人带了回来。”
“三猛刚才说,这帮人是三教同盟的人,是你说的?”
“是俄……”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三教同盟的人?”
“回五爷的话,俄兄妹二人曾多次跟这帮人狭路相逢,他们不仅抢了俄们的猎物,甚至当着俄的面强暴了额妹子,俄早就想报仇了,便一路尾随着他们。那天看到他们围攻老爷,便乘机出手,打了一个冷不防。俄曾多次偷听他们说话,曾听他们提到三教同盟,所以知道。五爷,这三教同盟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此凶恶残暴?”
五爷没有回答,说道:“靖舜,既然靖尧临终托孤,说明原先生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一切就按靖尧的遗嘱办吧。”
石原松了一口气,姜靖舜却懊恼不已,他原指望五爷能够扭转乾坤,不想老东西如此昏聩,竟然一锤定音,这一来,石原担任监护人,已是板上钉钉,任何人都回天乏术了。
“是,五爷。”姜靖舜施礼退开。
五爷说道:“非常时期,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请继宗接任俄姜家第七十六代族长之位!靖禹,请族长宝玺!”
“是,五爷!”姜靖禹应声退去,很快便捧着一只镶金嵌玉的锦盒来到大厅。
五爷接过锦盒打开,从中取出一方约十余厘米见方的硕大羊脂白玉貔貅钮印,托在掌心,大声说道:“此乃我姜家时代传承的掌门宝玺,持此玺者,即为我姜家一族之长,族中人等,无论男女老幼,皆受族长节制,违者以叛逆论处。非常时期,一切从简,继宗,接宝玺!”
宝玺者何?天子所佩曰玺,臣下所佩曰印。无玺书则王言无以达四海,无印章则有司之文移不能行之于所属,此秦汉以来之事也。(《明清帝后宝玺》弁言朱家溍)
皇帝、皇后、皇太后所佩谓玺,印是和章是大臣和百姓所用,是有规矩的,不然,是会被砍头的。
族长的印信,只能称之为“印章”,如果妄称为“玺”,会被视为叛逆灭九族。
此时人类文明不复存在,人类所定的一切规矩与秩序皆荡然无存,爱叫什么叫什么,称王称帝都可以,没有人管你。
一位年约三十岁出头的美貌少妇,推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来到五爷面前。小男孩便是姜靖尧的长子姜继宗。这孩子生性懦弱,遇事优柔寡断,绝非统帅之才。知子莫若父,所以姜靖尧不敢将姜家掌门人之位传给爱子害人害己。
姜继宗满面惊容,颤颤兢兢,叫得一声“五太爷”,跪倒在地,连叩了三个响头。
五爷眉开眼笑,抚摸着姜继宗的头说:“好孩子,真懂事,今年多大啦?”
“五太爷,俄今年刚满十四岁。”
“唔,十四岁,不小了,俄十五岁就娶媳妇了,你娶媳妇了吗?”
“五太爷!”姜继宗小脸发赤。
“哈哈哈……”五爷捋着胡须放声大笑。这种时候,这老东西竟然能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