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的路基从两山之间穿过,西边的山峰高耸入云,东边的却只是一座二三百米高的山岗。两座山像一道门户,当关扼守,是南北通道的必经之路。
混凝土高架桥已经坍塌,过往行人只能从桥下的河滩通过。
大公子率领四猛兽驱马冲到东边的山岗下,飞身下马,快速往上升,石原亦尾随而至,紧随其后。
之前派出的观察哨迎上前来,将望远镜递给大公子,说:“爷,就在下面的山沟里,快到山下了。”
大公子举起望远镜望去,司慕容与文祥的身影进入眼帘,在灌木丛中若隐若现。
“原先生,你看看。”大公子将望远镜递给了石原。
石原举起望远镜一看,心头蓦然狂跳不已。背着背包拎着枪,这身影太熟悉了,正是一路追杀,令他闻风丧胆,恨之入骨的死对头。
他从未见过司慕容与文祥,但三教同盟强大的气势与威慑力,已经在他的灵魂中深深地种下了恐惧的种子,只要看到三教同盟的人,甚至听到“三教同盟”四个字,那种难以遏制的恐惧感便会油然而生,挥之不去。
几乎在他看到司慕容二人的同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便蓦然临体,令他心惊胆寒,惶恐不安。他每次看到三教同盟的人,无论是否相识,都会产生这种感觉。
大公子审视着他的脸色,说:“你认得他们?”
“是他们!”石原恨恨地说。
“什么他们?谁?”
“就是几年前袭击老爷,之后进入太行山满山乱窜,四处打探太行山四王消息的那伙神秘人。”
“真是他们?”大公子接过了望远镜,镜头中的人影,与当年袭击他的神秘杀手的衣着打扮颇为相似,心中大恨。
牛归田决定寻访四王,最初只是希望能够得到四王的协助,查访窝寇妖孽魔窟的踪迹,不仅没有采取保密措施,反而逢人便问,存了四王得到消息,主动与自己联系的念头。
姜家人多势众,眼线四布,几乎在牛归田的四个小队进入太行山的同时,便得到了消息,不仅没有主动联系,反而隐匿更深,甚至设置种种障碍,阻止小分队接近。
太行山是四王的王国,四王的天下,任何试图进入的人或势力,都会被本能地排斥。
“他们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石原按下心慌,咬牙说:“我曾在山外多次遇见过他们。这帮家伙烧杀抢掠逢人便杀,连那些傻瓜白痴也不放过。他们一路杀进山来,正是冲着四王而来。现在,又踩着爷的脚跟一路追来,显然,他们已经盯上了爷的家业,要先拿爷开刀。”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自古以来,太行山四王对进入自己势力范围的陌生人都深怀戒心,对认为有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者一律就地格杀,概不放过。
大公子对数年前的遭遇刻骨铭心念念不忘,早就存了将小分队一举消灭的念头,但却对小分队的实力与来历所知不多,始终投鼠忌器不敢妄动。此刻,看到司慕容二人跟踪而来,又经石原一番撩拨,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杀机怒涌,沉喝:“他娘的,这几年,老子懒得搭理你,你他娘的反倒得寸进尺打上门来了,真以为老子是软柿子呀?大猛,拿枪来!”
修行者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极为敏感,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小河两岸燕穿雀跃,野花争艳,一派祥和,司慕容却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他猛然止步,一把将文祥拉到身后,低叫:“有情况!”
叫声方落,胸口一震,一声闷“哼”,人往下倒。
“队长!”文祥一把抱住了他。
“快隐蔽……”司慕容虚弱地叫。
文祥头皮一炸,扑倒在队长身边。这瞬间,某种物体擦着头皮高速飞过,乱发纷落,是他头上的长发。
小分队战士个个身经百战,他立刻醒悟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如果他的反应再慢半秒钟,便会被狙击手打爆脑袋。
再看队长,只见司慕容的右胸一片猩红,鲜血兀自“咕咕”地往出涌。
“队长!”他肝胆俱裂,飞快地取出急救包,要为队长裹伤。
“我不行了。”司慕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按住他的手,虚弱地说:“狙击手就埋伏在河对岸的山丘上,估计是姜家的人,他们已经开了杀戒,便轻易不会罢手。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你马上走,把情况报告队长……”
“不!队长,你的伤不重,我背你走……”文祥流下了眼泪,要背着队长撤退。
姜靖尧是姜家子弟中的特等射手,这一枪原本是瞄中文祥心脏的,不想文祥被司慕容一把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子弹。弹头击穿了肝脏,造成严重的大出血,人会在几分钟内死亡,即便马上实施抢救,也为时已晚。
司慕容面如金纸,虎目怒张,喝道:“这是命令!狙击手正瞄着我们,不要站起来,爬到大桥后面去,借路基掩护撤离,快走!”
“队长,我不走,我要……”文祥泪流满面。
“混账!你敢抗命不成?”司慕容拔出手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沉喝:“你走不走?”
小分队的每一个队员皆弥足珍贵,因此,牛归田曾下过一道命令,如果在日后的作战中,出现同伴重伤不治的情况,其他人必须果断放弃救治,立即撤离,不得明知不可救而强行救人,造成更大的损失。
这道命令很残酷,但必须如此无可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