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几栋房舍,他忽然发现,周围起了淡淡的雾霭,两边的房舍摇曳不定,忽然幻化为高入云表的石墙。雾霭越来越浓,很快便浓雾弥漫,咫尺之外不可目视。
陷落法阵并不可怕,只要能辨明方向,他自信能够破阵而出。
摸索着走去,很快便迷失了方向。
如果有罗盘,他很快便能判明方向,可是,他的罗盘被小丫头抢走了。
他取出手机,希望通过卫星定位判明方向,谁知这鬼地方竟然没有信号。
“他娘的,没想到这鬼地方竟然是藏龙卧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席地而坐,闭目冥想进村之后走过的每一段路。
一个修行者,必须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以及洞察机微的敏锐判断力,和超出常人的记忆力。
进入法阵不过十几分钟,他对自己走过的每一步、每一个拐弯,从此拐弯到彼拐弯走了多少步,都记忆得很清楚。他曾在后山观察数月,将小山村的格局完全记忆在心,对每一重建筑之间的距离都有基本的估算。即是说,他在后山便为自己划定了一条进出此庄的道路。只要能找到这条路,便可破阵而出。
他是从伤门进入法阵的,伤门虽是一个凶门,出入容易得病遇灾受伤,招惹是非,但收款索债效果很好;又宜于打猎和捕捉盗贼。
剑走偏锋,常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沉思中,走过的路径历历在目。适才,他被幻象所迫,向右拐了一个弯,多走了十三步,再盲目乱走,他会越陷越深,非死即伤。
别无选择,唯有后退,退到自以为是的方位,按照预定路径向前十九步,再向左拐。
前方是一道铜墙铁壁,森森然矗立面前,前无去路。
他冷笑一声,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踏出一步、两步……
怪事出现了,他跨出一步,面前的铁壁便后退一步,始终矗立在他面前三尺之处。
前进二十一步,向右转,前进十六步,左转,前进三十一步……
如此闭着眼睛左转、右转,前进、后退,不为幻象所惑,足足走了近半个小时,已然接近了法阵的中枢——那栋小楼。
隐约传来一声鸟啼,他不为之所动,山中鸟兽颇多,兽吼鸟鸣时有所闻,不足为奇。
“噗!”一声,一脚踏出,脚尖踢在硬物上,痛彻心扉。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手电筒,忽然想起背囊被小丫头抢走了,屁丫头害人不浅!
所幸手机没丢,可以照明,取出手机照去,只见周围全是灰白色的花岗岩,犬牙交错,似乎是个岩洞。疾回首,身后铁崖森森,矗立眼前,伸手一摸,触手坚硬冰冷粗糙,是货真价实的花岗岩,绝非幻象。明明从这里走进来不到一分钟,这道岩壁从何而来?他又是如何走进来的?百思不解,瞠目结舌。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小的山村藏龙卧虎,他知道遇上了高手,大意失荆州。
这是一个天然岩洞,四面的岩石浑然一体,斜对面有一个洞口。他定定神,摸摸腰间的手枪,钻了进去。
小分队的每一位队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除死无大难,身临绝境无所畏惧。
洞内很宽敞,四面的洞壁有人工修凿痕迹,地面上也很平整,曲折蜿蜒走了半个多小时,估计走出了五六里地,眼前终于出现一道门户。
石门半掩,门内碧光莹莹,透出浓烈的尸气与阴气。
他却取出一粒陆洋自制的避秽丹含在口中,推开了石门。
这是一间巨大的石屋,对面的石台上,一字跪着九具干枯的尸体,每具尸体嘴巴大张,口中吐出一道碧绿的火苗,将整个洞窟映照得一片惨绿充满了鬼气。四面的墙壁上,挂满了人皮,足有七八十张。石屋正中有一个巨大的花岗岩石台,台子上血迹斑斑,摆满了形形色色刀斧之类的器具,大概是剥皮用的器具,也是血迹斑斑。满地都是人的手脚和干瘪的头颅。
大明是个战士,曾经击毙过无数妖孽,见过太多的死人,对死人无所畏惧,但眼前的情景却令他后心发冷,浑身泛起了层层鸡皮疙瘩。
他匆匆退出,继续往前走,不久,又遇到一道石门,门户半开,门内一片漆黑,手机的光亮太微弱,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他拔出手枪,顶上子弹,轻推门扉,沉重的石门徐徐滑开,门内突然光华大盛,内部的景物一目了然。
这是一间约十平米的石屋,墙角有一张石床,被褥齐全,床边的石桌上,摆放着一把青花茶壶,两个茶杯,旁边有一盘窝窝头,一碟腌萝卜,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珍粥。
食物旁边,有一张纸条,上书:你来啦?欢迎光临,请用膳
另一角,摆着一盆颇似海棠的盆花,若有若无的花香沁人心脾。
照明物是洞顶部的一块方形玻璃状物,颇似早年的LED。
他略一犹豫,心一横举步跨入,走到是桌前,望着纸条心念电转。
身后的石门无声无息地关闭,与墙面浑然一体,看不到丝毫痕迹。
他回头看看悄然关闭的石门,呆了一呆,“哈哈”一笑,坦然落座,拿起筷子连吃带喝。
对手若要取他性命,在途中机会多多,没有必要在食物中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