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藤在一片树林中搭起窝棚一住数日,白天四出狩猎,天一黑便升起篝火载歌载舞,闹腾到半夜,倒头便睡,连警哨也不派,全然未将追踪者放在眼里,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要赖在此地不走的模样。其实不然,他在暗中布下一个恐怖的陷阱,等候对手撞进网来,将其一口吞掉。
牛归田一眼看穿了内藤的诡计,他从未低估过对手,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更无意将战友的性命当儿戏,逞匹夫之能与对手逞强斗狠。
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他将老祖宗的十六字真言运用到极致,成功地铲除了窝寇妖孽的外围基地,诛杀了数千妖孽,取得了辉煌战果,而己方的损失微乎其微,尤其是他的小分队,迄今为止无一伤亡,这是一个奇迹,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而他依旧丝毫不敢大意,依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对手的举动太反常,这伙妖孽已经是丧家之犬,明知道小分队正在追杀,不仅不再逃命,反而摆出好整以暇,从容不迫的架势。
这太反常了,妖孽的人数没有变化,依旧是十二个人,在人数上依旧占有优势。
但数量的优势已经不是优势,小分队的急射机枪,可以在一秒钟之内,将他们打成一堆烂肉。唯一的解释是内藤看穿了小分队目的,要在此地与小分队决战。
决战要有本钱,内藤的本钱并非人数优势,而是妖法。
牛归田曾经与石井、北野交过手,这两个家伙,是他自出世以来所遇到的最强悍的对手。而内藤能够留下一个分身元婴镇守保定的地下基地,必定是个十分可怕的修真大能。己方只有四个人,正面交锋胜算不多,不如依旧遵照老祖宗的十六字真言陪他玩,强迫他继续按照自己划定的路往前走。
这天早晨,两名妖孽爬起身来,拎着水壶去不远处的小河边打水,走到半途,一声枪响,一名妖孽一头栽倒。
另一名头皮一炸火速仆倒,连滚带爬往回窜。
“怎么回事?”内藤正在运功晨练,枪声入耳,险些走火入魔,惊跳而起,大声喝问。
“野村死了……”逃回者惊恐万状地禀报:“他们派出了狙击手……”
内藤倒吸了一口冷气,举目四顾,这里地势平坦,只有河对岸有一座小山丘,可以居高临下俯瞰他的营地,但相距甚远,超过了两千米,一般的狙击步枪达不到这个射程。
“可恶!”内藤咬牙切齿,刚刚用急射机枪将他杀得丢盔卸甲,死伤殆尽,现在又派出狙击手,狙杀他仅有的几个手下,不仅可恶,简直是惨无人道。
忽闻草丛中有人呼叫:“长官救我……”
是野村的声音,人没死,内藤松了一口气,但不敢派人去救人,一露头保证会被打爆脑袋,喝道:“自己爬回来!”
野村惨叫:“长官,我的腿被打断了……”
击中野村的是12.7毫米大口径狙击步枪,这种枪又叫反器材步枪,是一种专为破坏军用器材及物资的步枪,威力大的惊人,打在人身上,会把人体撕裂。
野村的大腿中了一枪,是贯穿伤,弹头遇到骨头开始打横翻滚,连骨头带肉带走了一大片,仅有两根筋和几块皮肉相连,整条腿全废了,怎么受得了?动一动便痛彻心扉,爬不回来,疼的高一声低一声呻*吟哀号不已,若不及时救治,很快便会血尽死亡。
“西村,去把野村拖回来!”内藤愤怒地下令。
西村不敢不从,匍匐前进,爬到野村身旁,看到野村的伤势,倒吸了一口冷气,慌忙扯下一块破布,为野村裹伤止血。一切就绪,猫腰站起,抓住野村的衣领正要往回拖,枪声再起,感觉左腿受到撞击,接着失去平衡侧身摔倒,回头望去,魂飞天外,狂叫:“大婶啊……”
他的左膝中了一枪,膝部以下断为两截,短腿就横在眼前,捧起短腿悲怆地叫:“我的腿!我的腿!大婶啊,救救我……”
整条腿断成两截,叫大叔也没用。
只伤不杀,这是虐杀,比直接射杀更能震慑敌胆。
这群妖孽个个群凶极恶,悍不畏死,死了一了百了,无所畏惧,但却害怕被打成残废半死不活。此刻逃亡在途,缺医少药,负了伤无法医治,只能硬捱,随之而来的伤痛会令人生不如死,惟求速死。更怕被同伴们弃之不顾,孤零零留在荒山野林生死两难。
石井吸着冷气说:“内藤君,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他们看出了我们的目的,不上当,用这种方式驱赶我们动身,再不走,他们会把我们全部打成残废……”
“混蛋!朝我开枪!”内藤愤怒的七窍生烟,跳到空地上狂怒地叫:“杀了我!杀了我!来呀!来呀!杀了我!朝我开枪……”
飞机的引擎声由远而近,直升机飞临头顶,不紧不慢地盘旋,空中传来牛归田的声音:“内藤魉夷,马上滚蛋!老子给你一个小时,再不离开,太爷把你们这群鬼畜一个一个全部打成残废喂狼!”
“来呀!朝我开枪!朝我开枪……”内藤仰面咆哮,暴躁如雷。
“你真不走?”
“就不走!”内藤张牙舞爪像个撒泼的村妇,跳着脚吼叫:“我大鞨武士言出如山,说不走就不走!有种你下来与我生死决斗!懦夫!懦夫……”
牛归田无意与其决斗,通过无线电高叫:“甘霆,这厮身后一点钟方向,距离十三米,开枪!”
“砰!”枪声入耳,北野的脚旁突然溅起一蓬泥土,毛发森立,惊跳而起,就地卧倒,反应奇快。
“头儿,打中了吗?”耳机里传来甘霆的声音,他根本没看到人影,只是按照头儿提供的方位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