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太郎有勇无谋,但一点也不傻,他很清楚内藤与石原等人为什么要半夜出发,离开大队独自赶路。
他在泰山与叶凡交战之时,曾亲自领教过空中打击的厉害。手中没有防空武器,地面上的人简直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任人挥刀宰杀,毫无还手之力。
天亮之后,可怕的空中打击必将临头,他无意做羔羊,唯一的办法是脱离大队人马独自行动。因此,他将部队化整为零之后,黎明时分,率领百余心腹亲信,悄然起程先走了,大难临头各自飞。
群山在望,后方传来山呼海啸般的轰鸣声,他从未见识过急射机枪,但立刻意识到后方的同伙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毁灭性攻击,欲救无力,痛心疾首。
望山跑死马,距离山区尚有十多里地,灾难随时会降临,必须马上采取应变措施,再次化整为零是唯一的选择。他将同伙分作五队,拉开距离,窜进草丛向北急赶。
山影越来越近,飞机的轰鸣声时近时远,枪炮声时紧时松,正在追杀满山遍野乱窜的妖孽。柴太郎率领群寇,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狂奔。
近了、近了,大山近在咫尺,山区群峰巍峨,沟壑深幽,原始森林遮天蔽日,只要逃进去,便五行有救了。
飞机的轰鸣声蓦然临近,柴太郎发出一声鬼啸,所有的人立刻窜进灌木丛,抱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荒野上灌木丛生,茅草齐肩,窝匪们身上加了伪装,趴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空中很难发现。
飞机呼啸而过,没有发现草丛中的悍匪。
柴太郎一跃而起,高叫一声“走”,惊兔一般朝山下飞掠而去。
向天啸正倚在舱门旁,举着望远镜观察,忽然发现了在灌木丛中猫着腰向北窜逃的悍匪,顿足大叫:“他们在后面,快掉头!”
飞机立刻掉头向回飞,赶到山前,窝匪们已经窜进了山林,崔浩抱着机枪,朝着山林中若隐若现的人影凶猛扫射,打倒了十余个。
目标消失,牛归田下令停止射击,找地方着陆。
山中山高林密,沟壑纵横,地形复杂,飞机的威力大打折扣,冒险进山,稍有不慎,便会撞到山上,队员们天刚亮便起身,追杀了一上午,个个饥肠辘辘,也该找个地方祭祭五脏庙了。
半小时后,飞机在一条小河边着陆,队员们各伺其职,埋锅做炊,忙忙碌碌。
阿枝成了小分队的大厨,她准备为大家做一锅山鸡野兔肉块炖玉米粥,她手头只有这些材料。队员们经常以此为食,有些腻,但非常时期,再腻也得吃。
忽然一声欢呼,张诚从河中钓起了一条二尺多长的大鱼,队员们欢呼雀跃,纷纷跑到了河边。
河湾里,二三尺长的大鱼挤成了团,唾手可得。
在人类文明时期,休说一般的河流,便是大江大河之中,也很难捕捉到大鱼。而此刻,经过千百年的休养生息,地球上很多地方已经恢复了生机,很多小河小溪里,鱼虾成群,见人不惊,棒打狍子瓢舀鱼的景象,重新出现在地球上。
陆洋拎着一条大鱼跑上前来,兴冲冲说:“阿枝,今天吃烤鱼,熬一锅稀粥就行了。”
“啊呀!好大的鱼!快把鱼都拿过来!”阿枝接过大鱼笑逐颜开。
她的故乡在大海边,经常以鱼为食,对烹制鱼虾学有专精。
一小时后,阿枝将饭菜摆在同伴们面前。
条件有限,饭菜很简单:一大堆烤鱼和生鱼片,还有七八个烧得焦黑的泥团。
这是阿枝独创的大菜叫花鱼,做法与叫花鸡如出一辙,先将大鱼洗剥干净,而后填上佐料,再采河边的薄荷草包起来,然后裹上泥,埋在炭火中闷烧,待到有香味溢出,便可扒出来享用了。
这道菜独具匠心,别有风味。
队员们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
江海涛打着嗝,拍着肚皮说:“老陆,嫂子这是要图财害命啊!”
阿枝鞠了一躬,说:“做的不好,还望大家多多包涵。”
甘霆怪声怪气说:“嫂子,我的腰弯不下来了。老陆,扶我一把……”
众人哄堂大笑,其乐融融。
饭饱酒足,歇息片刻,牛归田将同伴们带到一旁,说道:“妖孽们化整为零,逃进了山林,山中山高林密地形复杂,空中打击效果有限,下一步如何行动,请大家各抒己见。”
张诚说:“我建议赶到前方,逐段设伏拦截,吃掉一股是一股。”
“这主意不好。”崔浩反对说:“妖孽们化整为零,分作十余股,我们今天虽然消灭了五六百人,但依旧有一二千人,而我们只有这几个人,敌情不明,敌众我寡,如果被缠住、围住,被吃掉一定是我们。”
“那你有啥好主意?”
“我没有好主意。”崔浩摇头:“总之,不能逐段设伏拦截,我们的本钱有限,赔不起。”
队员们七嘴八舌,争论不休,唯有向天啸与陆洋一言不发。
在今天的作战行动中,陆洋始终未发一枪一弹,他不愿意当着妻子的面,亲自动手杀戮她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