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庄重,“是。”
“你接管了李氏,纳入嫡系,礼礼是嫡重孙了。从今开始,老宅的二百多口子人,禧儿当家。”
程禧一怔,“我数学不及格...不擅长算账...”
老夫人笑着问,“擅长什么?”
她又一怔。
糟了。
什么都不擅长。
“擅长管理丈夫。”周京臣解围,“禧儿脾气大,爱吃醋,我怕了她,李氏集团董事长没有桃色绯闻,口碑清白,是禧儿的功劳了。”
全场一阵笑。
程禧躲在团扇后,“你又欺负我。”
“这是欺负?”他瞥了她一眼,“帮你打名声呢,方圆百里说起小周太——”
周京臣卖关子。
她好奇,“说我什么?”
“大泼妇...周董事长惧内。”
程禧气得扇子一颤一颠的。
敬完茶,在庭院迎客。
孟家、钱家夫妇是初次见面,二位太太挺和善,各自带了公子。孟家的公子是法官,话不多,唤了二哥,二嫂,在角落喝茶;钱家公子是‘包租公’,名下几十套门店收租,颇为好色,撩骚老宅漂亮的小佣人,在廊檐下打情骂俏。
沈家是最后入场的。
程禧在中堂陪太太们闲聊,周京臣叫了沈承瀚出门。
“禧儿娘家的宾客只有舅舅一家,太寒酸了。我继任了本地商会的会长,人人议论禧儿高攀了李家,这场婚礼,我准备让禧儿出风头,堵一堵外人的嘴。”
沈承瀚领悟了,“我坐娘家桌,扮她小叔叔?”
“李家亲戚认识你,坐娘家桌也是婆家人。”周京臣一本正经分析。
“你什么意思啊...”沈承瀚预感不妙。
“扮个大姨,行吗。”
扮个姨,便罢了,大姨...沈家小公子芳龄二十八,花样年华...和‘大姨’实在不沾边。
“你怎么不扮!”沈承瀚瞪眼珠子。
“我扮了,新郎呢?”
“我当新郎,演什么角色不是演啊?新郎喝酒胃口遭罪,作为兄弟,我替你受罪。”
周京臣目光阴恻恻。
沈承瀚委屈,“我没结婚呢!我扮大姨,传遍了子弟圈,哪个姑娘嫁我啊。”
“换个角色。”周京臣思索,“小姨,三姑,四婶...”
“我扮小姨吧。”沈承瀚认命了。
和周京臣多年的发小,没捞到好处,吃尽了苦头。
......
沈承瀚穿了大保姆的中式唐装,戴了假发,返回中堂。
正是热闹,他用鸳鸯喜帕挡了下巴,没完全暴露真容,鬼祟的姿势显得娇羞矜持。
有长辈发现他了,他不敢对视,小碎步回避。
“二嫂的亲戚?”钱家公子抓住她。
沈承瀚尖着嗓子,“娘家小姨。”担忧太假,又补充,“和新娘母亲是双胞胎姐妹。”
钱家公子上下打量他,再打量程禧,“二嫂是基因突变了,不像娘家人,幸好不像。”
沈承瀚往里面走。
“哟!”周夫人撞上他,吓一激灵,“这个大壮丫头是孟家的女儿?”
孟太太恰巧听见,不高兴了,“我哪生得出这样的女儿。”
“韵宁。”沈承瀚肉麻开口。
周夫人蹙眉。
“亲家母。”他笑眯眯,拉周夫人的手,“多关照了。”
“你是?”
他演戏渐入佳境,“禧儿的亲小姨。”
周夫人觉得轮廓熟悉,仔细端详他,“禧儿的小姨腿毛真粗啊...”
女款唐装小,在沈承瀚身上是五分裤了,露了一截小腿,毛茸茸的。
“是承瀚吧?”周夫人掀开喜帕,狠狠扔他脸上,“混账小子!摸我手,直呼我大名,占我便宜!”
钱太太和方太太拍手笑,“瀚哥儿从小一肚子坏水,现在更坏了,戏弄你周伯母了?”
沈承瀚踩着高跟鞋,四处逃窜。
......
老宅外,整条街巷挂了囍灯笼。
一辆黑色悍马泊在巷子口。
车窗降了一半,叶柏南夹着烟,遥望李家大门。
不知待了多久,望了多久。
一名厨师走出西门,直奔这辆车,“李慕蓝递了消息,内宅的安保森严,没机会接近程小姐。”
叶柏南猛吸一大口。
烟灰烫了手。
摁灭。
“通知周京臣,我参加婚礼。”
保镖犹豫,“叶家没请柬...”
“你去通知,他一定同意。”叶柏南靠着椅背,阖目养神。
保镖迈进大门,和管家交涉了一番。如果是别人,管家不搭理,偏偏是叶柏南,在业界是有威望,有排面的,不好怠慢。
管家引着保镖去中堂。
“叶总与周公子、程小姐有交情,二位婚礼忘了叶总,叶总却没忘了礼数。”
弦外之音,是李家不懂礼数。
轻视了叶家。
周夫人面色难堪,“砸场子吗?”
“婚礼诚邀了各界名流权贵,叶总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在李家的地盘砸场子。”保镖不卑不亢,“若是李宅没位置,酒楼添一个位置,叶总不挑剔。”
周京臣一张脸深沉,阴骇。
半晌,“请叶总入宅,五号桌贵宾席。”
除了四大家族在主桌,五号桌是最体面,最风光的客席。
“京臣!”周夫人不乐意,“他来者不善。”
头号的危险人物,在眼皮底下,掌控他一举一动,反而安全;拒之门外,逼急了他,倒是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