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拼成了一个字。
【弃】
是楼弃的名字。
楼弃的楼是徐司青随意取的,但这个弃字,来源于他的父母。
他恍惚间想起曾经,幼时对父母的印象空空荡荡,每每在书本里看到这个【弃】字,伴随的都是不好的寓意。
抛弃,放弃。
曾经有一段时间,楼弃怀疑自己就是被父母抛弃的小孩,又被徐司青捡到,那段时间他很不喜欢这个字。
但记忆回复之后,他对父母的感情化为执念,这个【弃】字,仿佛也没有多么可怕了。
尸体写完,茫然的抬头,目光越过黎漾,直勾勾的盯向他。
在并无表情的头骨上,楼弃竟然看到了一些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
黎漾偏后退一步,给了他们一个空间。
她回到庄楚然身边,再次得意挑眉:“我就说把所有尸体都召唤过来,一定是有用的。”
庄楚然问:“你怎么知道会有人出来?”
“先不说这个?”黎漾懒洋洋的撸了一把球球的小脑袋瓜:“师姐,你说幻境里这么多尸骨,他们没有疼痛感,就算碎裂也可以直接拼接,如果打起来的话,我们能打得过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交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手是没有痛感无限复活的傀儡。
傀儡有无数次再战斗的机会,他们只有一次。
黎漾没有听到庄楚然的答案,扭头一看,她面色沉重,应该是已经有了答案的样子。
她弯下眼眸:“所以,我觉得暗黑魔渊对我们的恶意并不大,它大概只是想与我们玩一场游戏,或者说……”
黎漾:“它需要我们的帮助。”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其实黎漾也解释不清。
地图在手腕上亮起来的时候,幻境之后上面路线变化的时候,她就是在心里走了这种感觉。
可能也是这伴随自己很久的地图,给予她的一个提示。
不过暗黑魔渊到底想要什么,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验他们,黎漾也无法得知。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这里恐怖,又并非修真界口口相传说的那般恐怖。
黎漾甚至有种错觉,她觉得暗黑魔渊是个精神分裂的存在,有两个角色在控制。
其中之一,是魔族的角色,让他们进来之后就回不去的恐怖存在。
另一个,应该是良善的,更像是在指引他们,告知他们如何前行。
黎漾坐在一旁,撑着脑袋思考。
楼弃和那具尸体,一个不会说话,一个不能说话,现在完全在面对面沉默阶段。
一人一尸彼此对视,含情脉脉的大眼瞪小眼。
靠的最近的是冤种齐不离。
防丢绳的存在让他成为舞台上唯一的第三者。
其他人都下去看戏了,齐不离还要在上面咬牙切齿的蹲着,又想说点什么,又不好意思打扰,样子格外的不合群。
凤程说小甜甜饿了,黎漾觉得自己活动开了也有点饿,当即在舞台下面摆出了一桌满汉全席。
少女难得有良心发现的一面,大概是觉得舞台上的齐不离可怜,站在舞台下面,朝着齐不离丢些食物。
丢一只烧鸡,
两根香蕉。
三个橘子。
……
嗯,齐不离觉得自己更可怜了。
他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井”字,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你们俩,说点啥呗?”
说点什么都行,哪怕是过来吃点都行,总不能这样尴尬的站着呀。
尸体比楼弃更加配合。
它开始动了,僵硬的把地上的弃捡起来,又拼在自己手上,起身,小心翼翼的去勾了勾楼弃的衣角,想要孩子要到糖一般,没有表情但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微甜的开心气息。
楼弃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微微发颤:“带我去暗黑魔渊吧。”
楼弃道:“我想见一见你们。”
面前的尸骨再次顿住,摇了摇头,放下他的衣角后退。
在楼弃眼里,它的样子就像是会说话。
整个把【危险】两个字写在身上。
楼弃觉得心里酸酸的,涨涨的。
有一种无以言诉的情绪。
久未谋面的亲人,是以这种方式再见的,他也不知该如何诉说对父母的想念与感激,呆愣片刻。
本想说让它别担心,却看见它一脚踩空,狼狈的从舞台上掉落。
楼弃慌乱中伸出手。
只见散落一地的尸骨中出现淡淡荧光。
从白骨上方逐渐浮现一个人型。
是一名貌子,身上有些微弱的白光,并不晃眼,却很温暖。
她朝着楼弃盈盈一笑,笑容很浅,很温柔。
楼弃的眼眶红了。
记忆中抱住他,为他牺牲的那个女人的身影,与面前的灵魂体完美重合,与多年前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变化。
女子同样眼睛红红,有欣慰也有遗憾。
她再次朝着楼弃摇头:“你不能进去。”
开口,声音温柔的如一滩春水,仿佛有让人消除疲惫,消除心里的不开心的能力。
楼弃抿唇,委屈又固执的将唇角下压:“我只是想见你们,又不会做其他事情……”
女子颇为无奈:“但是很危险。”
“你不能进去。”她重复这句话。
但下一秒,灵魂依依不舍的看了楼弃一眼,便化为萤火,将还在吃瓜看戏的黎漾整个捧起,轻盈盈的带走了。
“???”
被一个灵魂拎着走,黎漾表示更加懵逼。
她低头一看,离地面起码有百米之远,好在自己不恐高。
黎漾揉了揉脸,回头,只能看到萤火如星光一般萦绕在她身侧,
她被迫飞高高,迷茫中又透着几分诧异。
“所以,危险的地方大师兄不能去?要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