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着火刑架一周,三十多把桃木剑杀死了三十多个人,人手一把带来,人手一把带去。
你以温和待世界,世界不一定以温和待你,但你若以残暴待世界,世界必然以残暴回报之。
李若安对于这次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感受,过去的也就过去了,村民持桃木剑而来,是为了杀他,更是为了让他魂飞魄散。
别人以桃木剑杀他,他便以桃木剑回敬之,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如果以德报怨,又该用什么来报德呢?
以德报怨,以德报德?
如果德和怨得到的回报是一样的,那么还有谁愿意以德行事呢?有德之人活着要比无德之人更累,因为有德之人行事有准则,而无德之人的唯一准则就是利己。
只要对自己有利的,对于无德之人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是不能做的,损人也好,不损人也罢,都不是那种人在乎的,他们在乎的永远都是对自己是否有利。
地上逐渐僵硬的数十名村民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呢?
从大人到少年少女,没有一个人想着放过徐梦,也没有一个人想着“诈尸鬼”李若安,他们是那么的自私、冷漠。
不过李若安不怪他们,人这一生为自己而活并没有错,自私点也没有错。
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利己,乃是生物的天性。
不管是人类,还是牲畜,亦或者是植物,都会本能的趋利避害。
人畜不会故意走相对危险的地方,植物的根须也会尽量往水分充足的地方延伸,这些都是天性使然,本无对错。
然而人之所以称之为人,那是因为人性,如果一个人连人性都没有了,那么也就枉称为人了。
从争夺徐梦而死的青壮年男子,再到残暴不仁、自取灭亡的村民,他们的身上早都没有了人性的光辉,他们早已不再是人,只是披着人皮的豺狼虎豹而已!
对于吃人的豺狼虎豹,为什么要辛辛苦苦的追上去将之杀掉呢?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你不杀掉它们,它们就会把“人”添加到它们的食谱当中去,然后把如何狩猎人类的技巧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生存技巧教给它们的后代!
本来这些村民本身也是感染了瘟疫的存在,其实也都活不了多少时日了,然而他们的所作所为与豺狼虎豹吃人无异。
坏人理应受到制裁,如何能把制裁交给时间?交给病痛?
不管是生老病死,还是意外事故而死,都不应该是坏人应该得到的死法,虽然都是死亡,但制裁就必须要以制裁的名义、制裁的手段。
一个判了死刑的死刑犯,不会因为他就快要病死了而放弃对他执行死刑……
这个瘟疫四起的世代,普天之下,人人自危。
心怀正义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本就封闭、落后的小山村哪还有什么朗朗乾坤?
村民们自发组织起来执行他们所谓的正义,李若安没有那么多人,但他同样可以自发的执行自己心中的正义,除暴安良。
李若安的视野内跟之前也还是一样的,没有缤纷的色彩,只有单纯的黑与白。
再次从火刑架上救下来的女子,她那浑身如同焦炭一般的漆黑,无疑正是迷信村民用来镇邪锁魂的黑狗血,随便一想就能知道那些愚昧村民的动机,简直其心可诛!
李若安感觉好讽刺,他一个已死之人,竟然以一副早已死透的身躯救了一个本该没有活路的女人两次,而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还没死,偏偏自己却还没活……
李若安不知道自己拖着一副残躯枯骨将来要何去何从,但他知道这里真的不是久留之地,这村子里还有更多的村民。
虽然这一次前来“除鬼”的村民足有三十多人,之前死掉的男人也有十几人,但一个村里怎么着也不止四五十人,至少还有一些年迈的和年幼的并没有来。
李若安虽然选择了以暴制暴的方式来救徐梦、救自己,那些老幼妇孺或许也不是什么心地良善之人,但他们不曾加害……
虽然那些人都染了瘟疫,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早晚的事情,但那是他们的命,他们就该那么死,不该死在李若安手上。
李若安的动作虽然不再僵硬了,但他的身躯已经没有一处是好的了,更不用说为徐梦做点什么了。
李若安擦掉了徐梦嘴上的黑狗血,给她喂了一点淡淡的盐水,先让她复苏过来,自己清洗身上的血污。
徐梦很快苏醒过来,先是对于自己还没死感觉到惊讶,当她再次看到李若安的时候,看着他那布满全身的贯穿伤,眼泪就如洪水决堤一般怎么也控制不住……
李若安很无奈,他还是不能开口说话,没办法跟眼前的女人说清楚自己的来历,只能继续被她误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