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此刻却好似听不到这些。
那汪姓男子说圣上派了朝阳大公主来青州,还有一位郡主,那男子虽未说明是哪位郡主,可裴越却知道,是赵宛宁!
清河郡主赵宛宁。
受封郡主的并非只有赵宛宁一人,可其他郡主要不就是已经嫁为人妇,困于后院,不便出府,要不就是尚且年幼,不便出京。唯有赵宛宁,她已然及笄,也未成亲。
可是,若是青州出现瘟疫,赵宛宁来青州岂不是要陷入危险?
裴越面上不显,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李维此刻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秦县是青州下面的一个县,与他之前任职的承县相距不远,他也曾与秦县县令有过交流。
秦县多山,不便种植,所幸山上牧草丰富,百姓便养了牛羊,倒也能糊口过日子。
如今秦县出了瘟疫,最有可能的原因便是牛羊死在了洪水里,这瘟疫怕是来势汹汹。
陆淳年看着李维和裴越都皱着眉头,却一头雾水。他弱弱道:“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不吃了?”
裴越勉强勾起嘴角,他舀了一个馄饨送进嘴里,却有些食不知味。
李维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馄饨,又想到瘟疫,便吃不下了。他放下筷子,长叹一口气道:“这青州水灾要比我们想得更严重啊。”
陆淳年却把筷子重新塞到他手中,劝道:“先生,您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是啊,先生。”裴越也劝道:“不管您要做什么,都要先填饱肚子。”
“也不知道阿知现在在哪,他可千万别染上瘟疫啊。”被两人低落的情绪影响,陆淳年也开始担心失踪的陆淳知。“也不知道圣上为何要派大公主,她能治好瘟疫吗?”
“慎言。”李维打断他。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陆淳年嘟嘟囔囔,本来就是呀,派一个公主来治瘟疫,圣上也是离谱。他并非看不出来圣上的用意,大公主和郡主都是皇室之人,她们前来青州便是代表了皇室的态度。
可圣上也不想想,这是瘟疫,是会感染会死人的瘟疫!无论如何也应该派位皇子过了,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大公主一介女流之辈如何应对?
“那郡主是谁啊?谁愿意跟大公主一起?”陆淳年又开始八卦。“我没听说大公主跟哪家郡主关系好呀?”
“是清河郡主。”李维道:“如今京中只有清河郡主还未成亲,随时可以离开京城。”
“清河郡主?”陆淳年一听到这四个字便转头看向裴越。
裴越正心不在焉地吃馄饨,看他那动作,那表情,仿佛他吃的不是鲜美好吃的馄饨,而是什么毒药。
相比之下,只有裴衷是在心无旁骛认认真真地吃馄饨。裴越就在他身侧,健康平安。护裴越安全,这便是他的职责。
各怀心事的几人很快吃完了馄饨,便去寻找可以租赁的房子。
赵望舒并不是闲来无事带赵宛宁游山玩水的。
无继师傅四处云游之时找到不少盛产草药之地,赵望舒此次前来寻他,便是希望他能将这些地方告诉自己。
当然,赵望舒如此奔波劳累,除了是想解决青州瘟疫之事,也有更重要的事情。
只是如今齐斟跟着来了,赵望舒和无继师傅不便继续。
赵宛宁不会骑马,赵望舒便先在白云寺后山教她。
“你的脚要踩在马蹬上,腰挺直,拉着缰绳,对,就这样。”
赵望舒扶着赵宛宁上马,只是赵宛宁毕竟是第一次独自上马,总是有些生疏。
赵望舒很有耐心,一直在教她:“你要让马臣服于你,自己便不能有害怕的情绪。即使怕,也要强装镇定,不能让马感受到你的慌乱,否则马便会没了主心骨。”
“哦、哦。”马背上艰难维持平衡的赵宛宁应道:“唉唉唉,你别乱动呀。”
那马儿仿佛是知道她是初学者,性子便有些懒散,不等赵宛宁指挥便抬腿向前,赵宛宁被吓了一跳。
赵望舒嘱咐道:“宛宁,记住我说的,不能有害怕的情绪。此刻就是你驯服它最好的时刻。”
赵宛宁脑子里一团乱麻,刚刚赵望舒的叮嘱还在她脑子里回响,但她却丝毫没有头绪,手忙脚乱地维持平衡已经很吃力了。
马儿继续往前走,但它的步子却逐渐加快。
赵宛宁情急之下握紧缰绳狠狠一拽,马儿吃痛受惊,便立刻加快步伐,在山上跑了起来。
本就害怕的赵宛宁被吓傻了,由于马的突然加速,她失去平衡倒在马背上,双手紧紧地抱着马脖子。
“救命啊!救命!”赵宛宁大声呼喊。
那马儿却像突然着了魔似的,直往树林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