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到了。天干地躁,小心火烛!”深夜,寂静的街道上,只有打更人提着灯笼四处巡视。
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翻过长公主府的院墙,倏然消失在高高的院墙后面。
那道影子太过迅速。天色昏暗,那打更人揉了揉眼睛,眼前却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自己眼花了,也许是哪里来的黑猫。打更人安慰自己,随后继续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行。
裴越一身黑色夜行衣,他动作敏捷,身形轻巧地游走在黑暗中。
赵宛宁的闺房他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只是长公主府中还有巡逻的侍卫,他不想惹是生非,便只好小心行事。
快到邀月苑的时候,裴越敏锐的发现邀月苑中似乎有一位武艺高强之人在暗中蛰伏。
裴越的心提了起来。他不知道那人是敌是友,他潜伏在邀月苑多久了,赵宛宁知不知道她的院中有这么一人。
裴越正打算一探究竟的时候,赵宛宁的闺房门被推开了。
画屏走出赵宛宁的闺房,在院中小声喊道:“追风大侠,你在吗?”
裴越静静的潜伏在暗处。片刻后他便看见一个同样身着暗色衣裳,一副暗卫打扮的男子,出现在院中。
“画屏姑娘。”那个叫追风的男子语气生硬,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画屏却毫不在意地道:“冬日里天气寒冷。郡主让我跟您说不要守夜了,回去安歇吧。”
追风抬头看了一眼赵宛宁的闺房,似乎在思索什么。
画屏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半晌,那男子才道:“若有事你尽管唤我便是。”
画屏点点头。待那男子转身离开,消失在黑暗之中后,画屏也转身进了赵宛宁的闺房。
小小的院子瞬间恢复平静。
裴越静静地等待了片刻。直到确认那个叫追风的男子已经不在了,他才脚步轻巧地从房檐下落下。
裴越小心地推开房门,随后迅速挤进房内。
他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他不该偷偷潜入长公主府,更不该潜入赵宛宁的闺房。可他实在担心赵宛宁。
明日一早,他便要和李维和陆淳年一同启程前往青州。此一行危险重重,他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到京城,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赵宛宁。
再加上今日白日里那位侍女说赵宛宁生病发烧,裴越实在担忧。若是不能亲眼看一眼赵宛宁,他根本放心不下。
赵宛宁的房间里只留了一豆灯火。
赵宛宁躺在重重帷帐之后,画屏似乎在跟她说话。
裴越小心地靠近床铺。只听画屏在劝:“郡主,追风大侠已经去休息了,您不必担心。”
赵宛宁说了什么裴越听不清楚。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裴越的心提了起来,赵宛宁说话向来中气十足。只有生病极度脆弱之时,才会如此。
“郡主,您把药喝了吧。女医说了,只要您按时喝药很快就能好。”
赵宛宁似乎是拒绝了。
画屏没有办法,只好从赵宛宁的帐中退出,然后在榻上安歇。
一炷香之后,画屏的呼吸趋于平稳。
裴越向前查探,画屏确实已经睡着了。为求稳妥,裴越在她的穴位上施了一针。那银针并无危害,只是会让画屏睡得更沉一些,不会轻易醒来。
做完这些,裴越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赵宛宁的床。
这一世的裴越是第一次赵宛宁的闺房,房间内的一切陈设布置与前一世并无差别。赵宛宁向来如此,她并不在意自己闺房中的摆设如何,一切都由银烛和画屏做主。
后来她和裴越成亲之后,裴越住进来了。裴越在这闺房之中添了一些东西,比如成双成对的抱耳花瓶,或是绣着大周河山的屏风。
赵宛宁看了之后,并未觉得不妥。她向来不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由着裴越自己布置。
裴越越靠近赵宛宁的拔步床,心跳得越快。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赵宛宁的呼吸有些紊乱,也许是因为生病。
裴越小心翼翼的拉开床帘,赵宛宁脸颊被烧的红彤彤的。她秀眉紧蹙,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赵宛宁的脸上满是挣扎之色,仿佛陷入了噩梦之中,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
裴越向前握住她落在锦被外的手。赵宛宁的手在外面放了太久,她的手十分冰凉。裴越怕他将手直接放入锦被中会冻到她自己,便牵起赵宛宁的手,放入自己的心窝,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暖手。
赵宛宁睡得很不安稳,她一直在小幅度的挣扎。
裴越抬手附上她的额头,赵宛宁的额头是滚烫的。他又想起画屏刚刚说的话,赵宛宁似乎拒绝了吃药。
裴越抬头环视四周,还好画屏做事妥帖,房内的小炉上温着一壶药,看来那边便是赵宛宁要喝的药。
裴越又暖了一会儿赵宛宁的手,确认她的手不再是冰凉的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放回锦被之中。
随即裴越起身,他小心地将药罐中的药倒入碗中。若是他没记错的话,画屏应该会在小几上给赵宛宁备了饴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