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宛宁猜不到便不猜了,如今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清了清嗓子道:“母亲,宛宁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哦?”长公主闲闲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果然只有有事相求之时才会来看我这个糟老婆子,无所求时,连我这清旷院也不来一次。”
赵宛宁被长公主突然的责难噎住了。她愣了愣,然后解释道:“宛宁自退婚后,便心情抑郁,担心影响母亲,这才未曾来清旷院给母亲请安。还请母亲原谅女儿。”
听到退婚二字,长公主的眉头皱了起来:“那齐斟不过一个破落军户出生的野孩子,怎敢与你这金枝玉叶的郡主退婚?想来便是你那父亲镇北侯搞出来的。若是你当初听我的不与他定下婚约,今日也就不会被退婚。更不会有这么一场闹剧,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看我长公主府的热闹。”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赵宛宁默默无言。明明当初是长公主主动去帮她退婚的,怎么突然又变成镇北侯的问题了。可她也不好因此事与长公主争辩。
长公主又开始细数镇北侯的种种,从当初镇北侯为了继承侯位与她决裂和离,说到镇北侯算计赵宛宁与那个齐斟定亲,再后来又说到齐斟退婚。
赵宛宁心里的那团小火苗就在长公主这一字一句的控诉之下渐渐熄灭了。
赵宛宁知道,那铺子长公主应该不会给她了。但她还是不死心,想要再试一次。于是她鼓起勇气问道:“母亲,宛宁今日前来是想问您要朱雀大街那间银铺的。”
“你要那银铺做什么?”长公主问道:“怎么镇北侯府如今都落魄到要让你来接济他了?”
“不是的母亲。”赵宛宁解释道:“我看那个银铺年年亏损,正好女儿目前有了一个小生意,想要试试看。希望母亲成全。”
“呵。”长公主冷笑一声:“你以为这生意是你想做就能做成的吗?你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郡主,能做成什么生意?还是说你想把铺子要回来,与我这老婆子分家?”
“若是你真想分家,那我倒也能高看你几分。看你这废物郡主离开了我长公主府有何能耐。”
长公主是真的生气了。她说出口的话如同刀剑一般,一刀一刀地刺入赵宛宁的心脏。
赵宛宁低着头,是呀,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郡主,不仅倒霉,而且废物。在长公主眼里,她一无是处,除了给长公主丢脸以外,什么也做不好。
她还以为重生后长公主对她的态度也有了软化,却不想那只是昙花一现。长公主恨了她十多年,又怎么会突然转了态度。
她早该明白的,每次对长公主的讨好与殷勤,都会换来长公主的嫌弃甚至是厌恶。但她有什么错呢?她只是一个渴望母亲关爱与温暖的小孩子罢了。
“姨母,您消消气。”赵宸安道:“姐姐也只是想要为您分忧。”
“她为我分忧?”长公主怒道:“她别给我添乱就好了,赶紧把自己嫁出去!留在我长公主府中丢人现眼。”
赵宛宁不知道她是如何离开清旷院的。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来时还是阳光明媚,回去时却突然乌云密布。没走几步,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砸在人身上生疼。
画屏从清旷院那里借了油纸伞,给赵宛宁撑在头顶。
那雨下的又急又大。一把小小的油纸伞,怎么能挡住那么大的雨呢?
一阵风吹来,雨丝便落在赵宛宁的脸上身上。松绿色的衣裙沾了水,变成了墨绿色。
赵宛宁浑然不觉,静静地走入雨幕之中。
经过摘星楼的时候,她又望了望高高的屋檐。摘星楼就那样沉默地立在雨幕之中。
赵宛宁突然想去楼上看看。
画屏一把拉住她道:“郡主,您已经淋湿了。先回邀月苑把衣服换了吧,不然您会生病的。”
当晚赵宛宁高烧不退。
画屏想去请女医却被她阻止:“别去了,让我死了罢。”
“郡主!”画屏焦急地喊道:“您若是一心求死,那便遂了始作俑者的意!您忍心就这样痛苦的死去吗?什么都不争取,也不挣扎,就这样因为一场大雨死在这无人知晓的邀月苑!明日过后,关于您的传闻便会传遍整个京城,让您不得安息!”
“画屏,你不要再说了……”银烛哭着喊道。
“我要说!”画屏继续道:“您以为您死了之后长公主会后悔吗?不会的,死了一切都没有了,没有人会在意你,更不会有人会为这件事后悔!”
昏昏沉沉之中,赵宛宁想起上一世,自己好不容易重生,原本就是想好好活下去,怎么能因为这点事就放弃自己?
见赵宛宁软了态度,画屏赶紧冒雨出府请女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