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宠,但有钱。
想到白日里那串数字,赵宛宁又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信心。
风雅集坐落在朱雀大街,临近国子监,据说是前朝太子太傅为了方便寒门学子读书所开设的书铺。原本只是开在巷子深处的一间小小铺子,卖的书籍也是国子监的师生用过的旧书,也会将一些优秀的策论装订成册售卖,价格也很低廉,若是囊中实在羞涩,也可以赊账。
这些年来,不少寒门学子受益于这风雅集的旧书和策论,考上了功名,鱼跃龙门,再反过来捐助书铺,希望书铺能存在的更长久些,帮助更多的寒门学子。
风雅集也因此发展得越来越好,店铺也从小巷搬到了朱雀大街上,所卖的书籍除了旧书、策论,也有了其他的类别,什么四书五经、志怪、医书、话本之类的,应有尽有。
赵宛宁那本《善成游记》便是从这里买的。当时她中途弃读,又迷上了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如今想来,什么情情爱爱的也不过如此,还不如多读几本游记来得痛快。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风雅集还是原来的样子。有衣着简朴的书生,也有满身绫罗的世家公子,当然像赵宛宁这样的闺中女子也不少。
赵宛宁径直走进靠里的书架,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一整排书架都是些杂书,《善成游记》也在此列。
书架在一个角落,平时鲜有人来,也无人打扫,架子上甚至落了一层厚厚的的灰尘。
赵宛宁一头扎了进去,细细翻阅。若是能寻到善成道长的其他大作,应该能找到一些关于重生的蛛丝马迹。若是找不到,那就看看有没有其他有意思的游记。
一本封面上写着善成二字的书引起了赵宛宁的注意,她惊喜地准备拿起,却被人捷足先登。
赵宛宁下意识抬头,眼前的男子一身月白长袍,黑发整齐地束起,眉眼修长疏朗,鼻梁挺拔,唇红齿白,周身透露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是裴越。
赵宛宁收回手,准备离开。
裴越叫住了她:“姑娘,您也是在寻这本游记吗?”
赵宛宁在心里告诫自己这并不是上一世那个娶了她却惦记白月光的裴越,这一世他们才刚见面,萍水相逢,不必将对前世裴越的恨转移到无辜的人身上。
做好心理建设,赵宛宁回头:“既是公子先取得,那便应是公子的。”
裴越凝神望了赵宛宁片刻,淡淡一笑:“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姑娘也喜欢这本游记,那便让给姑娘罢。”
赵宛宁看着眼前的书想要接下,转瞬又想到昨日刚刚下定决心要远离裴越,随即拒绝:“谢公子好意,我并不感兴趣。”
赵宛宁转身离开。
裴越赶紧上前两步拦住她:“姑娘且慢,在下裴越,是国子监的学子,我祖父是国子监的老师,我并未恶意......”
“我知道。”赵宛宁打断他:“我已经把书让给你了,你还拦着我做什么?”
裴越扯了扯嘴角,尴尬地开口道:“是在下唐突了,我是说如果姑娘也喜欢这本游记,我可以转送给姑娘。”
“我有钱。”赵宛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裴越有些着急,他一着急耳尖就容易泛红。赵宛宁瞬间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裴越是个正人君子,想必也是好意。
“我的意思是,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可否给在下一些时间,待在下把这本游记誊抄之后再送给姑娘?”裴越说得有些小心翼翼。
赵宛宁从未见过这样卑微的他。上一世裴越虽说有些落魄,但他学富五车文采斐然,即使身在十步芳草的国子监,他也如鹤立鸡群一般。后来他蟾宫折桂金榜题名,更是意气风发。他从来自信从容安之若泰,何时有过这样卑微小心的时候。
赵宛宁心软了,她按下心头的酸涩:“那便谢过公子。”
“敢问姑娘芳名?”裴越缓下神情,“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誊抄完不知道要将书送至何处?”
“赵宛宁,送到长公主府即可。”
一直到回到邀月苑,赵宛宁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非要两个人抢那一本?至少也应该先问问书铺的掌柜还有没有多余的书。
而且,明明说好了这一世要避开裴越,怎么还是跟他有了联系。
赵宛宁躺在床上暗自懊恼。
窗外,银烛绘声绘色地给画屏描述今日在风雅集发生的一切。
“我看那位公子貌若潘安,文采应该也不错,但他看着郡主连话都不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