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怎么会着火?”江凛的第一反应就是疑惑,外头这么冷的天,昨儿晚上还下了小雪,外头就连生炉子都费劲,又怎么可能会着火呢。
江老将军沉思片刻后,站起身:“去看看。”
江凛回想起昨儿晚上纳兰清的劝诫,朝着身边小厮使了个眼色,轻声叮嘱:“今儿小爷告假一日,不去朝堂了。”
“是。”
紧跟在了江老将军身后,赶去了谢家。
刚到门口就看见了浓烟滚滚,还伴随着烧焦的气味,刺鼻难闻,小谢先生就站在门口,他的一只胳膊还被烧焦了,血肉模糊的和衣裳沾连在一块,看着就有些吓人。
里面哭声一片,地上还坐着不少奴仆,身上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面色痛苦的哎呦哎呦的喊着。
京兆尹正带着人在里面查找失火的原因,见着江老将军来,立即上前:“老将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江老将军追问。
京兆尹沉思道:“下官已经查过了谢家,发现了大量的迷药使用痕迹,所以,发生火灾时,许多人不不知情,烧死了不少奴仆。”
说话间,江凛的视线一直盯着小谢先生的一举一动。
“幸亏是一个外出的奴仆赶回来了,发现了不对劲,才报官了,挽救了一部分人性命。”
京兆尹看了眼门口的惨状,谢家的大半个宅子都被烧掉了,还有小库房也是烧的乌漆嘛黑,损失惨重。
“下官猜测应该是有人故意陷害。”京兆尹嘀咕。
江老将军点了点头,站在门口徘徊了片刻,无声的叹了口气,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谢家人。
这时一辆马车停靠在了谢家门前。
帘子撩起,谢昌言被人搀扶着走下来,再由一名粗壮的嬷嬷背着,身上还裹着厚厚的大氅,费力的睁开眼,扫了一眼谢家现在的模样,脸色瞬间惨白。
“长姐!”小谢先生迎了过去,他故作镇定的说:“长姐,我们不该回来的。”
谢昌言望着他身上的伤,眼角划过泪珠儿,激动的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小谢先生的肩,抬到一半实在没了力气,又重重的落下,有气无力的说了句:“都是我的错。”
“长姐!”
“好了,莫要让人看了笑话,先将谢家的事处置干净。”谢昌言强撑着力气说话。
那状态就像是再多说一句话,就能晕过去。
小谢先生点了点头,倏然又瞥见了一只棺椁,他震惊不已:“这是?”
“是紫烟。”谢昌言气若游丝的解释:“她被流言蜚语刺激的没想开,服毒自尽了。”
“什么?”小谢先生听说后脸色更加难看,视线时不时的瞥向了江老将军和江凛二人身上。
江老将军欲要上前却被谢昌言给拦住了:“谢家麻烦缠身,你还是莫要沾染的好。”
说罢,叮嘱了嬷嬷进去。
渐渐的谢家门口聚集的人散开了,江老将军仍站在了原地,迟迟没有动弹。
许久他狐疑的看向了江凛。
“谢家的事儿不是我做的。”江凛满脸无辜的说,并解释昨儿晚上是去了隔壁纳兰家,去看望岳父纳兰贺了。
江老将军哼哼没做声:“没说是你,这事儿你用点儿心查一查,什么人这么大胆,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这般胆大妄为!”
江凛点点头,就算是江老将军不提,他也会彻查的,和谢家恩怨无关,只只是想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
谢家
看着少了一半的宅子,谢昌言闭了闭眼,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一夜之间竟然被毁掉了。
真是可惜。
“都下去吧。”谢昌言摆摆手,让所有伺候的人都退下,她一脸凝重的看向了小谢先生。
“长姐,谢家已经被人逼迫到了死角,不能再继续无动于衷了。”小谢先生语气中尽是不甘心。
明明谢家已经很低调了,可世人却一点儿也容不下鞋架,如今谢家人越来越少,小谢先生有些坐不住了。
“是我不该轻易相信了傅玺。”谢昌言懊悔,当初邱丽和临安一举歼灭摩诃时,两国谈判,临安放弃了继续攻略城池,换回了自己回临安。
她当时心里感动极了。
却没想到回来之后会是这个情况。
小谢先生又想起了刚才在大门口时,有人已经怀疑是谢家故意放火的,目的就是要博取同情,他气愤不已,差点儿就忍不住要出手教训对方。
“长姐,紫烟……紫烟的死是不是和皇后有关?”小谢先生一脸悲痛。
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小谢先生根本不相信谢紫烟会想不开去死,一定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
“的确是纳兰云瓷动手的。”谢昌言眼底浮现一抹恨意,她从未想过对云瓷做些什么。
更没有招惹过纳兰家。
可云瓷却紧紧的揪着谢家不放,这口气,谢昌言实在是难以下咽。
“岂有此理!”小谢先生拍案而起,额头上青筋暴跳,在大厅内来回踱步,许久后又问:“皇上可有什么动静?”
“帝后一条心,能有什么反应。”谢昌言嘴角边挂着讽笑,又道:“是我愧欠了紫烟,找个山水不错的地方埋了吧。”
至于葬礼,谢家不打算办了。
只会让人看尽了笑话。
也是给谢紫烟留最后一个颜面。
小谢先生艰难的点了点头,又问:“长姐,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南宫祈为何突然消失不见了,他明明对紫烟……并不排斥,而且连一句请辞都没。”
这一点谢昌言也怀疑过。
“十有八九是被人给策反了,要么就是贪生怕死,怕被人给连累了。”
她也怀疑过是傅玺或者纳兰云瓷干的好事儿,将南宫祈给逼走了。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南宫祈靠不住,总能有能靠得住的人,我已经派人分批送了书信去邱丽了。”
只要邱丽帝能看见书信,就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到时候谢家这段时间受到的侮辱,就可以一下子弥补回来。
谢昌言昨儿是被气的太狠了,心口闷的厉害,又想起了云瓷的挑衅,她沉声说:“现在的局势对咱们不利,谢家毫无还击之力,你要保重身子。”
“长姐放心。”
门外京兆尹走了进来,问了几句话,试图查找线索,谢昌言问:“这迷香从何而来,大人可曾查过来历,还有京城铺子里最近两个月又有什么人买过制作迷香的药物?”
被提醒之后,京兆尹也不多耽搁,立即派人去查全京城的铺子。
“大人,谢家一门险些被灭,你可一定要彻查清楚,给谢家一个交代啊。”
京兆尹惶恐:“这是本官职责所在,一定会彻查清楚的。”
连续查了好几日,也没什么线索。
久而久之,事情就淡了下来。
……
南宫祈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了邱丽后,很快就被邱丽帝召见了,他思索片刻,一口咬定谢昌言在临安过的还不错。
“啪!”
邱丽帝扬起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南宫祈的脸颊上:“看着朕的眼睛,再说一遍!”
“父皇?”南宫祈忐忑不安的看向了邱丽帝,仍是说:“父皇,祖母在临安真的很好。”
盯着南宫祈的眼神,邱丽帝欲要动怒,拳头攥的嘎吱嘎吱响:“你为何这么急匆匆回来,纳兰清呢?”
在回来的路上,南宫祈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父皇,儿臣在临安屡屡遭陷害,好几次差点儿连性命都保不住了,至于纳兰清,纳兰云瓷根本就不放人,儿臣也无奈。”
南宫祈身为邱丽三皇子,从来就没有这么憋屈过,明明是高贵的皇子,却还要东躲西藏,处处看人脸色。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坐上皇位,一定会亲自带兵将临安覆灭!
这些事邱丽帝早就知道了,他坐在椅子上,胳膊肘搭在了桌子上,对南宫祈没将人带回来,并未失望。
那两口子奸诈狡猾的跟个狐狸似的,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南宫祈能保住性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而且,他压根就没有见过纳兰清,执意要和亲,也不过是给谢家出口气罢了。
“起来吧。”邱丽帝摆摆手,面露不耐烦:“你母妃这些日子一直念叨着你,你先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
南宫祈惶恐站起身,默默地退了出去,等离开了宫殿后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人走没一会,一封密信就落入了邱丽帝手中。
打开看见了熟悉的字迹,邱丽帝眸孔蓦然一缩,随后浮现的便是熊熊怒火。
一气之下竟将面前的桌子给拍碎了。
“皇上,您息怒啊。”内侍公公上前劝。
邱丽帝下颌扬起:“让袁将军入宫一趟,朕要即刻见他!”
转眼入了春
屋檐上的雪早已融化,露出了红砖绿瓦,就连花园里也是万紫千红,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才一个晚上就已绽放,争奇斗艳,霎时漂亮。
“娘娘,小殿下似是又长高了不少。”夏露看着小殿下竟能跌跌撞撞的站起身走两步了,高兴不已。
云瓷看着儿子时不时的咧嘴笑,还能挤出娘的字眼来,满是欣慰。
“娘娘!”
小公公来禀报,低声在云瓷耳边呢喃几句,云瓷脸上的笑意收敛,挑眉:“人呢?”
“回娘娘话,当场死了两个,剩下的全都捉回来,喂了软骨散送去了身慎刑司,目前还没有招认任何东西。”
云瓷看着小殿下稚嫩的脸庞,有些话还是要避讳着些,于是声音极小的吩咐:“不必将人都弄死了,去了根儿送去舒芳阁伺候。”
小公公一愣,忽然觉得下半身凉飕飕的,抬起头时对上云瓷幽暗的眼神,赶紧低着头去办事儿。
夏露不解的看了过来:“娘娘,出什么事儿了?”
“不过是有些人沉不住气了,想要报复纳兰家罢了。”云瓷耸耸肩,根本没当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