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眼前麻麻发黑,天旋地转之时差点撞上木头门框。她想着能找些酒精临时消毒也是好的,正想着鼻间就从纷乱的蔬菜瓜果和酱料复杂味道中清楚的辨析到一股酒味,循着这味道就直奔去了最里间。
靠墙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放着不少褐色,白色的玻璃瓶。她眼前有些模糊,昏暗的灯光和玻璃瓶反射的光团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周围弥漫着一股浓烈酒精混合各种酱料的味道,浓烈地冲得她头嗡嗡的。
她使劲眨了眨眼,看清楚了白色透明玻璃瓶上的红色标签“二锅头”。
秦珏手忙脚乱地抓了一瓶下来,货架被她撞得一阵乒呤乓啷响。她拧开瓶盖,手上骨节因为用力有些泛白。
一阵浓烈的酒香直冲脑仁,想到自己可能命不久矣,和平岁月里还没怎么喝过,她直接对着瓶子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下肚。辛辣的酒精味道十分刺激,五脏庙顷刻间暖和了起来,人也跟着精神了点。手上汗津津地止不住发抖,她随即紧握着酒瓶把剩下的酒一股脑泼上了已经泛青的整个手臂。
激烈的疼痛感凶狠地刺穿了秦珏的神经,好似一针强心针,让她眼前猛地清明了起来。刚才抓心挠腮的刺痒感,这时也被剧烈的疼痛抵消。她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也来不及深究到底是什么。
“你也太猛了。”王依依赶过来,呲啦一声撕开了绷带,麻利地给秦珏裹住了手臂上的伤口,又小心地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暂时先这么着。”满意地看着自己系的蝴蝶结,“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能拿着走的。”王依依正要转身,秦珏一把拉住她胳膊,她回过头来不明所以地看向秦珏。
眼前的王依依已经脸色呈灰白色,红唇早已褪色,眼里布满血丝,眼珠有些浑浊。秦珏有些心惊:“你……也赶紧拿酒精消消毒。”王依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你饶了我吧,先疼死我得了。”起身到外间,四处打量着所剩无几的菜市。
秦珏靠在架子旁喘着气,抬头看到天花板上一根电线单吊着的灯泡,昏黄的光线大概只有60瓦。风一吹就直晃悠,灰色的水泥墙上,光影在这个狭窄空间里来回拉扯摇摆,好似她此刻怦怦的心跳。
侧头发现烈酒货架旁边还有一扇单独的红漆木门,油漆斑驳,露出了原木的颜色。老旧房屋通常有这样的结构,前屋做门面,后屋用来休息,或者囤货。
她眼神只清明了一小会儿,那阵疼痛过后,刺痒又开始汹涌蔓延。有什么在不断深入的,渐进的,探进她的体内,让人忍不住想发狂,暴戾之气好似就剩一纸之隔。
她不想就这样放弃,可是耐不住一波波抵抗后的发虚。
“依依,我可能坚持不了太久。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息。”秦珏撑住双膝,往常灵便的四肢现在感觉沉重无比,说话的声音只剩吐气。
王依依“哗啦”一声掀开了一张菜摊边的蛇皮袋子,焦急地寻找着晚上可以吃的东西。忽然菜市外传来“呲啦呲啦”的声音,好像金属被什么挤压,听得人牙酸。
此时夕阳已沉,深蓝的夜空仅带着一丝余晖,一点绛紫,有什么东西影影绰绰。
王依依顿了下,手上的汗毛因为什么腾的就竖了起来,转而疯了一般的跑到秦珏身边,拽起秦珏打开她身旁的木门就钻了进去。进屋后,就地拉着秦珏靠墙蹲下,咣的一声关上了门。
屋里极安静,只有俩人交错急促的喘息声。
因为太安静了,任何声响都听起来格外明显。
呲啦,呲啦。什么东西划上了水泥墙面。
两人在黑暗中谁也看不太清谁,但是这声音就在屋里。王依依慢慢往秦珏身上挤过去,屏住呼吸,张大眼睛,使劲往黑暗中瞪视,希望能看清些什么。
秦珏此刻已经有些昏沉,黑暗中隐约看见有红色的光点,一会儿是点,一会儿是光斑一样,在移动。王依依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两只手无助地抓住秦珏的手臂,越捏越紧。
咯哒咯哒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好似是脚步声可节奏又不太正常。在充满酱料和白酒的气味中,王依依还闻到了一股铁锈腥气,愈加浓重。
黑暗好似浪涌,逐渐淹没过头,让她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