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五哥?”沈长岁发现对方垂头不语,叫了一声。
钱五抬头道:“我娘要是平安度过此劫,我不会非要杭氏以命抵命不可。
但只交银钱赎罪,一点惩罚没有,我不服。
而且我娘心软,被人一求肯定会原谅。
岁哥儿,你可知大概会判何罪?”
沈善信也问道:“岁哥儿,会流放么?”
“我听说,可以子孙代父母受过。会不会又让钱大受去?”钱姓族人中有人道。
他边上一人说,“十成十会,不过实话说,今天钱二也还行,不仅出了保辜银先不收监,且能再出银子救他老娘。”
又有人说:“那是他老子娘,他敢不救,跟着他的里长叔第一个不饶他。
你们也看到了,今晚杭氏被送医馆诊治,里长叔可是盯着的。”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沈长岁想着那些刑律条文:凡初无害人之意,而偶致杀伤人者,皆准斗殴杀伤人罪,依律收赎,给付被杀被伤之家,以为营葬,及医药之资。
又有:诸过失杀伤人者,各依其状,以赎论。
过失者,谓耳目所不及,思虑所不到;共举重物,方所不制,若乘高履危足跌及因击禽兽,以致杀伤之属,皆是。
钱五等的急切,催道:“岁哥儿,有啥你直接说,我不会再上头。”他有老娘和孩子要养,如今又要有下一个孩儿了。
“嗯……无意杀人下的误伤,一般会处笞刑或杖刑,再加徒刑或流放三年,如果你家谅解,他们给付伤药费,杭氏大约可以拿钱赎罪。”沈长岁一句讲完,众人都愣了愣,然后又问道:
“真的流放呀?”
“赎罪起码得交几十两吧?”
“钱大钱二可不会有几十两银子。”
“只能卖地卖祖产凑了。”
七嘴八舌中,众人倒有些同情起来,好在没有哪个在此刻上来劝钱五不要告。
开玩笑,夏婶子现在还没醒,万一有个万一,那可是杀母之仇。
钱五垂头不语,他想娘活着并让杭氏挨个教训,起码下狱关她些时日,交钱免罪算个什么教训?
沈长岁拍拍他的肩膀,道:“这只是刑律条文,具体到不同案情如何判还得看县丞。毕竟刀伤不同与别的,判绞刑减等的也有。”还涉及一条弟妹殴兄之妻者,加一等。
他一时之间也判断不出会判定什么,主要在人治大于法治的大周,子孙骂父祖都能打死不论的。
这次可以近距离接触县衙判案,是个很好的观摩机会。
“天不早了,睡吧睡吧,明天大概就有结果。”沈善信劝道。
众人停止讨论,希望明天早点到,他们不能一直耗在城里,而钱五更是如此,他挂心着老娘。
……
次日一早,沈小叶刚起就见表哥回来了,“表哥,昨晚上夏奶奶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