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说到,刁镇长作完摸桃节开幕式欢迎辞,十辆装着水蜜桃和瓜果的大卡车像大阅兵一样已经从广场舞台前徐徐通过,几千号参加演出的青年男女准备就绪。台下万头攒动,叫声鼎沸。不久,全场主灯光熄灭,万籁俱寂。
原来刁镇长宣读完马秘书给他作的《欢迎辞》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好像自己多年喝惯了的燕窝银耳羹被厨师偷工减料了,缺少许多必备的营养成分。
是的!就是《欢迎辞》里没有了往年给他精心打造的“摸桃节”浓妆艳抹的笔墨,尽是些有关温泉的浮词烂藻!
哼!没有“摸桃节”打主唱,还算什么摸桃节欢迎辞?!不对“摸桃节”歌功颂德,就是对我刁镇长多年丰功伟绩的抹杀!不让“摸桃节”粉墨登场就是对我刁镇长大不恭!刁镇长越想越呕气。
痰火在他喉咙上下乱窜,他耳腮鼓得通红,胡须随嘴唇边噗噗的喘气一阵阵地颤动,他两眼怒视着坐在一旁的马秘书。为了不让台下嘉宾们看穿,他将耳朵贴着桌面声音低沉地对马秘书响闷雷:“娘希匹的,写的什么鸟东西?过回头了,你还想不想干呢?”
马秘书却不紧不慢地抿一抿鲜红的小嘴,嗲声嗲气道:“刁镇长,你是不是不小心弄丢了一页?”
刁镇长哗啦啦地扬着手中的纸,气愤地怨道:“总共就两页,全在这里,丢什么丢?”
马秘书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像是提醒更像是警告地说:“一共三张!”于是,她低头到桌子下面寻找,忽然惊呼道:“刁镇长,你看看,你脚下踩的是什么?”
一旁的李部长见状,急忙弯腰一手抓住刁镇长脚,一手将一页纸从刁镇长鞋底下抽出,并起身弓腰呈献给刁镇长。纸面虽有些皱褶和淡淡的划痕,但字迹还很清楚,无伤大雅。
果然是三页!刁镇长如获至宝地接过来,尴尬地皮笑肉不笑地说:“对不起,马秘书,错怪你了!”马秘书“切”地一声把秀发甩往一边,脸也扭到另一边。
其实,李部长早就发现今年刁镇长欢迎辞跟往年大不相同。往年关键词“摸桃节”通篇累读不下百余次,而今年仅提到一次,而且还是“摸桃泉”。
不过,因丢失了十多万的大黄鱼,他闷闷不乐,不想多管闲事,以免提醒了刁镇长却得罪了马秘书。
但是,他没有料到刁镇长会如此较真儿,为一件在外人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会气得对自己多年女秘书吹胡子瞪眼睛。
所以,他必须想办法让刁镇长重新宣读一次摸桃节欢迎辞,让他找回当年的荣光,以满足老领导经年累月积蓄下来的宝贵经验“好马不失一蹄”的虚荣之心,以解决他这唯一一次言不达意的欢迎辞为他所带来的意犹未尽之痛苦。
于是,他急忙把嘴凑到刁镇长耳边敬言道:“刁镇长,既然欢迎辞已经全部找到了,您就再为我们正式作一次欢迎辞吧?!”
刁镇长抬起秃得发亮的光头,眨巴着大眼睛,彷佛小学生一样,既害羞又可怜地反问李部长道:“这样行吗?”
李部长微笑着大言不惭道:“行,这有什么不行?礼多人不怪嘛!”
刁镇长听后眉开眼笑道:言之有理!这话中听!但是你要再给我编造个理由来就更加妥当了。
李部长抓耳挠腮,苦思冥想,怎么也编不出个恰如其分的理由来。一旁的马秘书鼻子冷冷一抽,讥笑道:“哼,两个大男人撒一个谎都这么桀纣,还是男人吗?”
刁镇长迫不及待地笑问:“小马,你是不是有好主意了,快讲出来让俺们听听。”
马秘书卖着关子轻蔑道:“拿框水蜜桃来犒劳一下,说不定姑奶奶一高兴,乐极生智,还能想出个好主意来救你于水火。否则,没门。”
刁镇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又不敢发怒,只好认怂道:“今年水蜜桃紧张,摸桃节都不够用,大多数人名额都砍了,你们要理解,等明年丰收了一定再给你双倍补上。如果你实在想吃,就把我的那份拿去吧。”
马秘书顿时眼里有了光,跟刁镇长眼神确认后道:“此话当真?”
刁镇长道:“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马秘书伸出稚嫩的右手小拇指,娇嗔道:“拉钩上吊一千年不许变!”
刁镇长习惯性伸手又触电似的抽回道:“谁变谁是小王八。”话音刚落,又甚觉不妥,但为了她的谎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于是,马秘书笑气盈盈道:说个美丽的谎言还不容易,就在喇叭里开诚布公告诉各位宾朋刚才欢迎辞是预演,正式的开幕式马上开始,不就行了?反正台下的游客大多是一些好色之徒,压根就不是来听什么欢迎辞的,他们心里想的那些蝇营狗苟之事说不知道,哪管你主办方什么欢迎辞不欢迎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