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法名冷四大,法号皆空,年方弱冠。眉清目秀,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人世间一切。
他见小玉面色苍白,嘴唇发紫,鼻息微弱,笃定她得了重病,又想起他的大师兄冷六根从小不但饱读《经书》,而且精通《医书》,什么《黄帝内经》《本草纲目》倒背如流,望闻问切无所不通,医术精湛。他立刻扶她上马,策马扬鞭向大闵寺而去。
小玉趴在小和尚背后,嘴唇发麻,肚子绞痛,已半昏不醒。一路颠簸,内心更加难受,她额头上渗出了一粒粒汗珠。行至半路,便上吐下泻,差点从和尚的头喷到脚,幸亏小和尚躲让及时,才免得淋漓之苦,马头上尽是呕吐污秽之物,马鞍也被拉得满满当当的,酸味浊气骚气混为一体,臭不忍闻。小和尚救人心切,只顾赶路,却浑然不觉。
由于山路崎岖,加上小玉病得不轻,实在经不起颠簸了,小和尚不得不减慢行马速度。这样,张不歪跟在马屁股后面踏着后尘勉强能赶上他们并适时给予小玉一些照应。石道两旁生长着一簇簇茂密高冷的竹夹桃,修长的叶尖挑着一朵朵鲜活的红花和白花,无数只蜜蜂慕名前来打卡。花总是开给淡然的灵魂享用的,显然行色匆匆的他们仨是不适时宜了。
黄昏后,他们赶到了大闵寺,但寺门已经关了。咚咚咚,咚咚咚,小和尚用手掌急切地拍门。半晌,里面才有了木屐踏地的声音,须臾之后,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正是寺庙大师哥,法名冷六根,法号清净的。看到小师弟这么晚才回来,他本来打算责备他一番,却不料看见台阶下一男子背着一个女子,感到十分惊讶,于是手指阶下随口问道:这女子怎么啦?
张不歪气喘吁吁地说:大师哥,她——生病了——快要死了。
大师哥讶异地问:生病应该到医院去,你们怎么到寺庙里来啦?
张不歪一时语塞,尔后支吾道:是小和尚把我们带来的,我也不知道什么。
冷六根一听此话,脸一下子黑了,大声责问小和尚:冷四大,是你把他们带来的吗?哪里来还带到哪里去。
小和尚一听大师兄生气了,慌忙跪下求道:大师哥,你经常教导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神通广大医术精湛,一定能救她一命,你快救救她吧!
张不歪知道自己不会说话惹恼了大师哥,连忙学着小和尚的样子跪求大师哥。
冷六根这才心软下来,跨出门槛走上前来一看究竟,但还未走近小玉,一股浓浓的臭气就熏淘过来,他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双臂大幅摆动了两下才平衡住,于是恼羞成怒地骂道:这厮怎么这么臭?我不想靠近她,你们就说她大概病症给我听听吧。
小和尚急忙如数家珍道来:刚才在路上她上吐下泻,面色发白,嘴唇发紫,手指发麻,有气无力,还拉了一裤子屎。
冷六根听完,眉头紧蹙,一脸嫌弃。不过,还是救人要紧!稳定片刻,只见他双眸微闭,左掌立胸,右手不停掐指,口中念念有词,彷佛他身上有一道道佛光向宇宙辐射,须臾一道道宇宙射线又向他反射回来,突然他知道中毒原因了,兴奋地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夹竹桃。
小和尚被他搞得一头雾水,挠着光头走上前,一脸疑惑地问道:大师哥,你这是啥意思?
“夹竹桃花中毒。”冷六根瞥了小和尚一眼,轻蔑地对他说。
“高高,大师兄高明啊!下山道路两旁长满了夹竹桃,她一定是嗅了夹竹桃花粉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