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叔叔！”

王蔷薇的眼泪已经哭干。

她跪在刚赶到的冯德彪面前，哀哀看着他。

“今天是我和援朝领结婚证的日子，我们还没领证呢！”

任凭冯德彪如何搀扶规劝，王蔷薇都不肯起来。

“冯叔叔，求您让我和援朝用一次部队特权，让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来一趟，给我们办理结婚手续吧！”

听到这话，冯德彪眼中又是惊又是痛。

“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冯德彪说道：“援朝他……你一结婚就是寡妇，你何苦呢？援朝也希望你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幸福。”

“可是我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了！”

王蔷薇抚着平坦的小腹，笑得泪如雨下。

“将来孩子看到户口本时，总不能看到父亲那一栏写着‘不详’吧？总得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您说呢？”

哪怕就一天，哪怕就一小时，哪怕就一分钟，也足够了！

冯德彪微微闭上了眼睛。

旋即，他挥手示意警卫员去办理这件事。

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民政局负责结婚登记的同志带着印章与相关文件赶来。

冯德彪领着王蔷薇进了抢救室。

原本昏迷的董援朝醒了。

他睁眼看着王蔷薇，又看着冯德彪，憨憨笑了。

“援朝，来，在这里摁上你的手印！”

王蔷薇抓住董援朝的手，在结婚登记文件上摁下他们的手印。

随着工作人员把盖了章的结婚证放在王蔷薇手中，只见董援朝露出微不可见的笑。

他的视线落在王蔷薇的肚子上，手指艰难抬起。

“孩子……我知道！”

艰难吐出这几个字，董援朝的眼泪滚滚而落。

王蔷薇抓住董援朝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老公！”

她冲着他笑，亲昵叫他老公。

“我们结婚了，从今天开始，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

董援朝也跟着笑，床边的生命监护仪不断发出警报声。

“老婆，我爱你！”

他张着嘴，艰难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死后，眼角膜给……阿宁！”

身体明明已经不受控制了，他知道自己一旦闭眼，就再也无法醒来。

可他不舍离开啊！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母亲与妹妹……

“援朝，再过八个月，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王蔷薇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我没什么耐心，照顾孩子这种活还是得靠你，你亲口承诺过，婚后我负责生孩子，你负责养孩子，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呐！”

董援朝已经说不出话了。

生命监护仪的警报声越来越刺耳，急促到像是夺命音符。

他最后睁开眼睛，望向站在一旁的冯德彪，似乎在等待什么。

“你放心，我军不会让任何一个烈士军属受委屈的，我们会照顾好你的妻儿家人！”

听到这话，董援朝笑了。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最后捏了捏王蔷薇的手，旋即闭眼，任由心跳曲线失控跳动，片刻化作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