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猛的抬头看向自己大儿子,眼中难以置信。
谢疏脸色苍白,显然,他想到的事,比谢韫更多。
“做过些什么,小公爷还是问定国公夫人吧。”青妩声音含着笑,没什么温度:“定国公夫人,再睡下去,可就不礼貌了。”
屋内谢家父子三人身体皆是一僵,纷纷朝床上看去,就见楚氏身体微微发抖,眼角湿润,显然已经醒了。
“夫人……”谢韫下意识要过去,脚下一顿,强迫自己硬下心肠,恨声道:“时至今日,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楚氏凄惶的睁开眼,对上谢韫失望的眼神,她几乎要再度晕过去。
谢疏上前,扶住楚氏的手,后者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对上的却是儿子过分平静的眼神。
那一刻,楚氏的心都抖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大儿子。
谢疏搀着她坐起来,替她在背后垫好枕头。
“母亲,莫再隐瞒了。”
楚氏还想狡辩,但对上谢疏似将一切都看透了的眼神,她嘴唇颤动了几下,又看到对面的青妩等人,脸上一阵火烧火燎。
羞愤、怨怼、委屈齐齐涌上心头。
“我没什么好说的!”楚氏咬牙道:“我什么都没做过!”
“你!”谢韫失望至极的看着她,“你到现在还要狡辩,楚氏!那是我们的女儿!!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你怎能狠的下那个心!”
谢韫的话像是针一般扎在楚氏心头,尤其是对方那失望如看陌生人的眼神,更加刺激了楚氏。
“我狠心?!我又何尝愿意!!”
楚氏凄声道:“谁愿意杀了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国公府的名声!”
“其他人都可以骂我,可以说我恶毒,可谢韫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当年我生翎儿时,你和子渊都不在,府上没一个能顶事的。”
“是,当年我是生的龙凤胎,也是我下令溺死那个孩子!可这不能怪我!怪只怪她是个怪物!”
楚氏浑身颤抖起来,眼里满是恐惧。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每每想起那个小怪物,她都浑身发寒,止不住的恶心。
那样的一个怪物,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她每每想起就浑身难受。
“妹妹她不是怪物!”谢翎啜泣道:“娘亲,妹妹她不是怪物!”
楚氏身体一僵,厉目看向谢翎,怒气直冲天灵:“怎么连你也帮着那怪物说话!”
“明明就是那个怪物害你变成这痴蠢样子!”
“楚氏!”谢韫骇然的盯着她:“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八道。”楚氏现在反而冷静了,她一扯嘴角,秘密曝光,她现在反而有种诡异的轻松。
破罐子破摔般道:“你当翎儿九岁那年为什么失足掉进湖水里?就是那个怪物在害他!”
谢韫难以置信,谢疏也皱紧眉。
谢翎疯狂摇头。
楚氏却固执道:“你们别不信,翎儿你也别再为了那怪物隐瞒,当初你发烧烧糊涂了,亲口承认落水时见过那怪物。”
“就是她想要害你的命,将你拉进湖里,害你变成这痴儿样子!”
谢翎呆呆的立在原地,像是被楚氏的话吓住了,只会摇头,想要解释却磕磕绊绊的难成句子。
他的智商就如孩童,九岁落水后成了痴儿说话就不利索,也是这次醒来后,才能慢慢说些长句子。
这会儿急起来,更是说不出话。
他说不出,有人却憋不住了。
“噗嗤——”夜游不但笑出了声,还鼓起了掌。
楚氏怒目而视,“你是何人!”
她刚刚就想质问谢韫了,为何要把萧沉砚和青妩给叫来,这两人来了就罢了,竟还有一大一小两个陌生人在。
夜游笑吟吟道:“我啊?一个顺道过来看戏的打更人。”
他说着感慨摇头:“难怪人间有句话叫做贼心虚呢,未曾亲眼见,未曾亲耳听,只凭自己想象,就觉得是那小怨童害了你儿子。”
“刚出生就被弄死,莫名其妙还背上一口黑锅,这纯纯一大冤种啊。”
青妩也笑呵呵的:“可不是嘛,那冤种小鬼还怪能忍的,居然到现在才下手。”
两只鬼一唱一和,不说人话。
谢家三父子说不出话来,楚氏脸色青紫,气得直哆嗦。
王玉郎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气氛实在不妙,小大人扯了扯自家姨父的袖子,小声道:“姨父,姨母和我师父好像快把人气死了。”
萧沉砚揉了下小孩毛绒绒的脑袋,神色淡定:“你的错觉。”
“可是谢翎哥哥的娘亲好像快晕了……”
“你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