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不然…”
陈怀恩正接着腔呢。
只见大雨中匆匆跑过来几个太监。
他们个个步履迅速,行事浩荡,顿时噤声,把目光移到最高医衔的秀瑛身上。
似乎也太年轻了吧。
对方是位内官司里大太监,从五品衔。
值守的这五个人,急忙撂下手中药粥,起身行礼。
领头的那位从五品大太监,扫了秀瑛和陈怀恩一遍,摇头晃脑地叹了一声道:
“今日当值的就你们俩?”
“是。”
“那就你了。”
领头的大太监手指着医品高的秀瑛道:
“拿上你的诊疗箱,跟我走。”
陈怀恩是刚从宫外考进宫里来的,遇见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太监,浑身就不爽。
他故意放声提醒道:
“这位公公,东门口外值是不对宫内出诊的,谁患了病可以自己前来,在这里诊断,再交钱配药。”
那位从五品公公听言,立刻就狂怒了。
他用兰花指点着陈怀恩,咬牙切齿地直打哆嗦。
也不知是雨淋得凉了,还是气的。
“混账东西,你知道病得是谁吗?”
“在宫里竟敢出口不逊,你不想活了?”
气焰嚣张。
秀瑛侧目看了眼尹英,在收到他不要硬碰硬的眼神之后,便心领神会地上前一步。
“这位公公请别发火,容我收拾一下,马上随你出诊。”
“哼,算你机灵。”
领头的大太监鼻哼了一声,扭过身去。
陈怀恩见状,吓得再也不敢吱声了。
娘地,偌大的皇宫里,他两眼一抹黑,什么关系都没有。
得罪了这帮子人多势众的太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雨势有增无减,树头在劲风中摇摆苍穹。
秀瑛撑着一把破油布伞在前头紧跟着首领公公。
尹英则背着药箱在其身后随着。
狂风暴雨扑面而来,一行人在风雨中急匆匆前行。
不过多时,就到了一处监舍。
熟悉的路线让秀瑛越发举步维艰。
因为来的不是别处,正是大内总管王景弘的住所。
尹英被勒令留在屋外。
秀瑛按吩咐,提着诊疗箱信步走入内房。
香砂炉暖应有尽有,烛光璀璨与屋外的狂风暴雨,简直是天壤地别。
王景弘坐在床头,怀里半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人。
只见那女人穿戴光鲜亮丽,嘴里半撒娇地呻吟着,浑身泱泱无力,好似痛苦得不行。
“太医院医士芸娘,拜见总管大人。”
王景弘这才将视线从翠萍身上移开,望向躬身行礼的女子。
哇哟,半年多不见,这小女子竟已穿上了青绿官衣?
头顶上的玉冠可骗不了人。
青丝齐整束起,双臂端正于前胸,青衣黄底相接的官袍,腰间七品冠带正襟。
记忆中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女医官。
哦,她拜了苏兰为义母,这么快就学到手艺了?
这小妮子就是聪明。
模样出落的清丽端庄,行礼躬身中透着一股戎装的飒爽之态。
“过来诊脉吧。”
王景弘鼻哼道
秀瑛应声上前,双膝跪在床榻上。
翠萍慢慢悠悠转过身来,手捂着起满红疹的半边脸。
她流着眼泪,鼻尖微红,口中酥人心魂地叫着,“哥哥...好哥哥...翠儿好疼....”
这一叫声让秀瑛顿时觉得似曾熟悉。
数日前朱雀门方位的花园假山背后,那一幕勾魂摄魄…
想到这,秀瑛不禁一个激灵,神情恍惚了一下。
翠萍是个狠毒的荡妇,眼前这位医女的失态,她岂会没有察觉。
狐媚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寒芒。
哼,原来那晚撞破奸情的女医官,就是这位叫芸娘地贱货啊。
她跟王璟弘的关系,据说可非同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