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大人那边怎么说?”
吴清风头也不回地询问道。
他的双眸一直盯着茶盏中漂浮的气泡沫,呆滞滞的神情肃穆。
“半夜开始点火,若徐钦和张大郎缠斗在一起,淮安卫就以抓捕纵火贼的名义,将他们当场射杀。”
黑影回复道:
“只是淮安府署可能要背上保护钦差大臣不力的罪名。”
吴清风听罢很不以为然,冷笑道:
“钦差大臣又不是死在淮安府城里,而是一身便服死在清河县的福满楼里,这能怪到我们头上?”
“再说了,清江县知县大人刚被人刺杀,凶手也是福满楼的伙计,这两件事合起来,就交由提刑按察司衙门去办吧。”
“堂堂大明钦差,不正大光明地在军队保护之下,公开亮相,喜欢单独跑出去搞什么微服私访,这样出了事,难道这也要怪到我们头上?”
他已经豁出去,大不了乌纱帽不要。
只要把杀父之仇给报了,能保全自己性命也就阿弥陀佛。
黑色身影迟疑片刻,又道:
“可是刚拿走的那把五连发骑弩,如果事后追查起来,发现张大郎跟淮安府的守备卫有牵连,可就麻烦了。”
他并不知这把五连发骑弩早已抹去军方编号和官方戳记。
靖难四年期间,军械流到民间倒也不少,但淮安府当时的守城部队建制完备,并没有参与实战。
能配备五连发骑弩的部队,屈指可数,很容易查到。
吴清风听罢冷哼道:
“麻烦又如何?你们清正教现在还怕麻烦?”
“锦衣卫的绣春刀都架在大家脖子上了,难不成等死?”
“就算没有我这边的张大郎,你们清正教照样要对徐钦动手对吧,就别占了便宜还卖乖,这时候还怕这怕那,谁信呢?”
黑色身影一怔,兀自尬笑了笑。
洪武二十八年,朝廷一位前来淮安查军粮的钦差,确实也暴毙过。
后面也是不了了之。
“府丞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徐钦可不是普通官员,他是军神之后,魏国公世子。”
“而军神在军界的影响力尚在,淮安驻军中的将领,不少是军神部下。”
“还有军神的中山卫还有一些老人活着,他们可不会任由别人伤害少主,加上他是永乐帝的宠臣,咱们也绝不能等闲视之。”
黑色身影忧心忡忡。
“永乐皇帝那里不用担心,事后自然会有人去告御状的,把尿盆子全扣在他头上。”
吴清风轻蔑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
“他一个乳臭未干的白面小生,在永乐朝得罪了多少靖难勋贵,无论是汉王还是淇国公、成国公,或是朝中大臣,就连锦衣卫的纪纲,都巴不得他早死呢。”
“徐钦小儿以为他的行踪很隐秘、无人能知,可笑,锦衣卫恐怕早已经把他卖了。”
“他这次出巡淮安府辖地,他还能活着回京师?”
“可…”
“别叽叽歪歪了,去办吧,这可是难得机会。”
吴清风冷漠地打断了对方话语,“事后要确保把张大郎灭口,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对我等不利。”
黑影闻言抱拳拱手,告辞离去。
……
是夜,清河县城一处小佛寺里。
徐钦坐在禅堂内品茶,旁边一盏油灯火苗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