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运局衙门首领叫总监,从四品衔,比府丞吴清风的五品官衔还高一级。
总监古宝权今早刚到衙门一会,便下令到盐储所巡视工作。
盐运局衙门事务繁多,重点在盐运调拨,他很少来这个盐运属衙。
可眼下为了完成府署下达的食盐收购任务,他也是煞费苦心。
古宝权是汝南世家,梅氏是世家头族,各家都得视梅氏马首是瞻。
知府梅辰是汝南侯,驸马爷梅殷的侄子。
所以,梅知府的话代表梅氏家族,大家必须得听。
淮安盐运局总监是个肥差,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个位置。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坐上盐运总监这个位置,没有一点道行,肯定不行。
他突然到访盐储所,里面的大小官吏,见到首领大人来了,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个个低眉顺眼地垂立着。
一名库头,手捧着帐簿开始向古宝权汇报这些天的收盐情况。
“……昨日收盐共计五万二千三百斤。”
“王家盐庄,上盐二万斤,品质优良,收价二十五文/斤,记银五百两。”
“刘家盐庄,上盐二万七千百八十斤,品质良好,收价二十文/斤,记银…”
“朱桥镇…”
念到最后一条,这名库头有些停顿,但片刻之后还是念了出来。
“山阳县朱桥镇的一家新盐户,上盐五千二百斤,品质极好,收购价…四十五分/斤,现银结算二百三十五两。”
话音落下。
古宝权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蹙眉道:
“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
库头的脑门子吓得出了汗。
哪有一家新盐户的盐,收购价高达四十五文/斤。
岂不是胡闹吗?
他心里清楚,平日里的这环节确有些暗箱操作。
盐的品质这个东西,还不是凭他们一张嘴?
多说一些价格给出去,让盐户将多余的钱,再返给他们。
一来一回,就能从中多得一些回扣。
这是盐运行业的潜规则之一。
可潜规则都得有一个度,不能肆意妄为。
一斤精盐里多添几文钱,这就是度。
可每斤多出十几二十文,这就夸张了。
何况现在是永乐元年,朝廷锦衣卫,都察院等会盯着盐运衙门的。
想到这里,古宝权脸一下子拉长,厉声道:
“这是什么盐,要用每斤四十五文银的高价收购?你给本官解释一下。”
库头也是莫名其妙,因为这批货不是他收入库的。
“总监大人,这里面…可能记录有误…”
“记录有误?”
古宝权闻言大怒道:
“怕是你们从中捣鬼,做的阴阳账吧!”
“平日里你们做了些啥,只要不出格,本官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这个节骨眼上,皇帝登基不到一年,元年开始才三个月,你们竟敢如此胡来,是不是不要顶上人头了?”
话音未落。
衙堂上库头等人当场大汗淋漓,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磕头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