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着对吴老四点了点头,夸赞道:
“嗯,老四这下子表现出大无畏的精神气,这才像我吴氏宗族的子孙,很好。”
“这样吧,为父从亲卫中调出十人给你,你也无需去滥杀多少人,只需杀几个领头的泥腿子,其余的统统驱散!”
“孩儿谨遵父亲大人之命!”
吴老四兴奋得没忘乎所以。
他白眼瞟向吴老二,还朝他呶呶嘴,然后昂首挺胸走出正堂,带上十个全副武装的彪形家丁,往院大门走去。
“打开大门!”
吴老四这声音显得中气十足。
高大厚重的双开大门,嘎吱嘎吱被推开,吴老四在十名精装家丁的簇拥下,神气扬扬地跨出门,站在宽大的台阶上。
门前的村民们被这威势给吓着了,下意识纷纷后退。
胆子小点的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夭夭。
“娘的,刚才是谁带的头,给本少爷站出来。”
吴老四那叫一个得意扬扬啊!
他斜睨目光向前,鄙夷地嚷叫。
大多数村民都在四处张望,窃窃私语。
他们在指望白天那位神气活现的年轻官员,和他手下能打善杀的官军,站出来帮助他们主持公道。
嚣闹民众身后约百余步,徐钦和他的团队目光如炬,正十分冷静地关注着整个事态的发展。
他一改白天公子扮相,也是一身明光铮亮的铠甲。
他的身后,是身披战甲,全部武装的一个满员总旗队,官兵共计五十六名。
在夜幕的掩护下,他们严阵以待。
五六百村民都被动员了起来,纷纷赶到镇上,围住了吴家大院。
这充分说明广大村民的生存觉悟尚存,远未到那种被完全奴役的麻木状态。
民心依然可用。
只是大明传统的农耕经济,落后腐朽的官僚统治体制,决定了像吴配贵这样的恶霸,能在底层乡村长期横行霸道。
这里的广大村民,别说皇帝大臣,就是县太爷的面都没见过。
他们头顶上的天,就是镇公吴配贵。
吴老三说得没错,在孤山镇,吴家大院里的吴配贵就是皇帝。
土地就是所有人的命根子,却绝大部分攥在吴配贵的手上。
所以,想要指望这些农户去对抗霸主吴家大院里的吴配贵,谁敢呐?
今晚,还是需要官家出手。
此刻,人群中忽地有一个沙哑声音响起。
虽不洪亮,但清晰坚定。
“孤山镇的乡亲们!吴家多年来丧尽天良,横行乡里,不给咱活路,今晚咱们反了他。”
徐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询问身边的杨士奇。
“就是咱们刚进村时…大棚边上那个小妇人,张小五的婆娘…”
哦…想起来了。
此时张妻手臂上还缠着黑纱。
先前,她和部分张家族人,埋葬了几个无家认领的青皮兄弟,便匆匆赶到镇上。
她今晚准备豁出去了。
人们惊讶地发现,瘦弱的张妻,此时正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呐喊着。
她身边的几个张氏族人也站了出来,挥舞着手里的铁耙锄头,跟着高声呐喊。
只要有人带头鼓动,跟随者不在少数。
“干嘛,你们瞎嚷嚷个啥!都不想活了,是么?”
吴老四见状厉声断喝,呛啷一声拔出腰间雁翎刀,寒光闪闪的刀尖直指前面人群,嚎道:
“娘的,我看谁敢靠近,小爷我刀锋无眼!”
自从最开始鼓动一番之后,一直冷眼旁观的苏则成,此时的眼眸中呈现一抹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