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眼下就要进入淮安府地界,杨士奇更是急于搞清楚这一点。
因为他自己的命运,现在已经跟徐大公子连接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主公要是出事,他作为一个谋士,能有好的结局吗?
“杨大人,你觉得本官作为这次田税改革方案的设计者,推行者,倘若我不出场,那么朝中有谁能担当?”
面对徐钦这么个灵魂拷问,杨士奇想了想,道:
“朝廷里除了户部尚书夏大人,其它人就算愿意来,也很难完成如此重任,反正很费劲就是。”
这是个既中肯又现实的评说。
徐钦听罢点了点头。
作为一名历史考古学者,对于洪武末期和建文朝这些大明朝臣,或者说江南士绅们的德行、操守和能力,他是十分了解的。
就说四年靖难吧。
江南如此富裕,建文朝廷在人力物力的组织调度方面,效率之低,令人瞠目结舌。
官府衙门人浮于事,简直让人失望透顶。
靖难之役打到最后,老朱留给太孙的厚实家底,都被齐泰、黄之澄、方孝孺为代表的江南士绅们,搞得稀烂。
这帮子人自以为是,志大才疏,纸上谈兵,却把大量资源在途中浪费,或拱手送给人财物本就严重短缺的朱棣。
名副其实的“运输大队长”。
而且南军到处是逃兵和流亡的民夫。
前线明明在连吃败仗,后方挥霍却是愈发触目惊心。
此消彼长,慢慢养壮了朱棣的燕军。
现在朱棣登基,手上可用的除了武将,理政的文臣还是那帮建文旧臣。
这里面除了夏原吉,蹇义等几个能当大任,就真还没有其他能人。
像杨士奇,解缙,杨荣等,现在还没完全成长起来。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后台不硬,资历与威望也远远不够。
实际朱棣这个家也的确难当。
某位伟人说得好:
一切反对派或反动势力不会主动退出历史舞台,你不打,他就不倒。
“那你说说,为什么费劲?”
对于徐钦突然提出的这个问题,把杨士奇和苏则成两人都给怔愣住了。
首先,杨士奇是江西吉安人,还是个标准的庶族,从小父亲早亡,随母亲改嫁成为一只“拖油瓶”。
好在继父是个六品官吏,对他不错,出资培养了他。
而苏则成虽算是江南儒生,可家族也只是普通乡绅地主而已。
也根本体会不到高门豪绅的心思。
“因为他们不想革自己的命。”
徐钦接过三郎递过来的水囊,灌了口凉开水之后,与杨士奇和苏则成干脆说出答案。
眼前的杨士奇和苏则成不能理解江南豪绅们的思想,从中可以看出,他们两人都是善于做事,有仕途之心的官吏。
但在如何理政与自我经营诸方面,恐怕需要点拨。
“不同阶级,不同阵营之间一定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也就存在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
“阶级斗争本身就是革命,我们要解放生产力,就得将劳动力解放出来,将革命进行到底,决不能半途而废。”
“个人承担点风险,跟取得的胜利成果相比,泥云之别,小巫见大巫。”
都是聪明人,这么一说杨士奇和苏则成便明悟了过来。
两人都用敬佩目光看着徐钦。
也为先前明哲保身的狭隘心思,自感惭愧。
徐钦还想再说些什么,李小旗来报。
“徐大人,因为连日暴雨,洪泽湖和白马湖等清河县与山阳县之间这一段,直接改道进入了运河,然后又冲出运河古道,冲毁了河道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