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来不及愣神,雨势也就大了起来。
各人各自打着油布雨伞,一路上沉默无言。
雨倾盆的打在伞面上,啪啪的雨声震得耳膜不舒服。
周平和侯显是打心底里羡慕郑和,终于熬过了深宫里的漫长岁月。
而自己何时又能离开这沉闷的皇宫?
或者是终生不能。
王景弘的衣袍下摆上沾了许多泥泞,以往他已经是快步回去换衣服了。
可今日却走得不紧不慢。
到了舞乐坊的分叉路口,他直接就停住了脚步。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
候显伸手打了个招呼,拔腿就跑。
周平当然明白王景弘的意图,脚下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未停,便大步离开。
雨越下越大,地上都溅起好高的水花。
此时各宫都刚用过早膳,所以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师傅,大门口站着一个人,好像是太监,是谁啊?”
冯贵芝一面擦着琵琶,一面斜目到处乱看。
刚吃完早餐的秀瑛就坐在冯贵芝的身侧,手指捻着线,正在穿针。
她头也不抬地训斥道:
“你管他是谁,管好你自己的手艺就成。”
“我...”
冯贵芝一时语塞,低声嘀咕道:
“我…我是怕又是上次那几个太监,来欺负师傅。”
欺负?
秀瑛闻声嘴角翘了翘,眼睛里若有所思地说道:
“进宫大半年来,欺负我的人很多,唯独我不怕太监。”
“师傅!”
冯贵芝心悸地叫喊了一声。
秀瑛知道这个十三岁的傻丫头,又在担心什么。
她轻笑着想安慰些什么。
可一抬头,瞧见王景弘已经走到门口。
他的那双狐狸眼,正死盯着自己。
该来的,总归还是会来的。
秀瑛放下手中针线,偏头看着自己的徒弟,“贵芝,这位是王公公,快快行大礼。”
一听是公公而不是太监,冯贵芝十分惶恐。
她忙不迭放下琵琶,溜圆的眼睛,反复盯着自己的师傅。
见再次确认,这才双膝下跪,磕头颤声道:
“奴婢冯贵芝拜见王公公。”
秀瑛也起身弯腰行礼,可再抬身,他人已经在桌边坐下。
“这是你新收的徒弟?”
凛冽又带着几分傲慢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秀瑛本能的错身挡住冯贵芝半身,“正是。”
她说完就侧脸看向徒弟,道:
“贵芝,今日就先练到这儿,你先回去吧。”
刚过来不久,还没开始练呢,怎么就…
冯贵芝疑惑地看了眼绷着脸的王景弘,她并不想让师傅为难,只能点头道:
“嗯,那徒儿先行告退。”
人走后,王景弘这才满眼含笑地靠近秀瑛,很霸气地拉过佳人的纤手,握在掌心轻揉,语气带有讨好之意。
“你这小徒儿模样不错,挺讨人喜欢,看你挺上心眼的,以后就由本公提携她一下。”
玉手被微凉的手摩挲着,说不清有多恶心。
秀瑛抽了几次都没成功,也只能作罢。
“她还小,今年才满十三岁,而且资历尚浅,就在乐坊里呆着,学门手艺也挺好的。”
王景弘听罢则戏谑的坏笑道:
“你这是不放心她呢,还是不放心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