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走之前晚辈特地来拜别大师,顺便给你老人家带上一坛子老酒。”
徐钦侃侃而叙。
“是军神亲手埋下的陈酿酒?”
“当然。”
见徐钦点头称是,老和尚开心笑了。
看起来这陈年老酒对他的精神刺激,要优于其它任何东西。
主要是姚广孝对军神徐钦的尊敬。
徐钦嗤笑一声,道:
“晚辈听闻大师过年之后,好像身体不佳,想必应该是精神方面的原因吧。”
姚广孝苦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徐钦的询问,而是说起几件小事。
“徐公子应该还记得,老衲年前讲过,今年准备回老家去探亲,顺便在那里过年。”
“当然记得,您的老家在苏州府下面的一个县。”
徐钦微微颔首,回复道。
“唉…”
姚广孝叹了口气,闷声闷气道:
“老衲在世上唯一的亲姐,今年已七十有一喽。”
“怎么?她老人家身体不硬朗?”
徐钦闻言很不以为意。
“大师啊,你那七十一岁的老姐,在当下已是相当高寿了,有生之年能见到你这位兄弟,不知会有多么高兴呵。”
“不是这个意思。”
姚广孝摇了摇头。
“老衲在回家的路上,听到路边小孩在唱童谣,什么燕南飞江山乱,百姓苦有谁悲…”
“还有,老衲的老姐,居然不让我进家里的正堂里坐,把老衲带去的金银和过年物品给扔了出来。”
“老姐骂我是乱臣贼子,助纣为虐。”
“老衲又去见当地老友,他也不肯见我,说是‘和尚误矣…和尚误矣…’。”
“你说,老衲从老家灰头土脸地回到京城里,心情会好吗?”
老和尚紧皱眉头,表情痛苦。
他手里念珠转动不停,“老衲这些天里,一直扪心自问,难道当初是我做错了什么?”
徐钦想都没有多想,直接回复道:
“不…不是的,大师并未做错什么,只是当下许多人所谓的正统思想在作祟。”
“以晚辈愚见,一个皇帝是否具有正统性,就看他是否为广大百姓谋福利,减少自然灾害的发生,开展疆土,强国富民。”
“当今陛下不夺江山,朱允炆他未必就坐得稳江山,他也未必能成为一世英名的好皇帝。”
“天地轮回,因果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徐钦的观点,在当下属于异端邪说。
却让姚广孝惊愕不已。
这不就是符合他的‘天道如此,还在乎民意?’的观点。
“徐公子说得好。”
姚广孝手抚长须,笑颜道:
“你果然与众不同,老衲没看走眼。”
“南隶地一带,多年受太祖高皇帝多年的恩赐,尤其是各地豪绅望族,他们讲究三纲五常,认祖归宗。”
说到这里,姚广孝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极为阴沉,寒芒仿佛要凝结出冰花来。
江南的士绅阶层,控制着大多数城市和广大乡村的话语权。
他们迫于朱棣兵锋所致,表面上服从新朝,背后却用各种童谣、话本等隐晦方式,来诋毁辱骂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