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秀瑛她们几个坊里头牌，从早到晚都在忙碌不停，挺累人的。

秀瑛今日在宫里，为皇帝皇后等皇家成员们，连续弹奏七八曲，有独奏也有合奏。

累得腰酸背痛的刚从奉天殿回来。

洗了洗准备上床休息，结果听闻是汉王派小太监来传唤。

她的眼皮就不听使唤地一阵乱跳。

按理说汉王此刻应该在奉天殿里，陪着皇帝皇后观赏表演，或者与自己的嫔妃孩子们同乐才对。

怎么会突然叫自己前去弹奏呢？

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大太监王景弘又何尝不是心乱如麻。

汉王是个有名的混世魔王。

就此势头下去，宫里恐怕又会生出事端。

皇后娘娘严禁皇子们染指下等宫人。

更不允许将她们收入府里，当什么嫔妃侍妾。

因为这些下等宫人往往来路不明，不少是罪臣女眷，居心叵测。

秀瑛以往那光彩夺目的眸子，忽然间变得沉思深邃，不展的眉头瞥一眼奉天偏殿门口站立的内侍太监。

“奴婢芸娘，拜见汉王殿下。”

秀瑛双膝跪地，头微微颔首。

今夜，奉天偏殿里同样灯火通明，汉王就坐在上首位。

她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多喘。

朱高煦听过她弹奏，前后应该有两三次吧。

只因灯光昏暗，距离又远，听闻琴声却从未见过其本人真容。

这次偏殿里房中明亮，人又跪在眼前，少不得要好好打量一番。

汉王语气尽量平静柔和，却仍带着几分威严肃穆。

“本王只听过你几回琴，就把耳朵养叼了，午夜时分，总会让本王回味无穷。”

别看朱高煦长得人高马大，不喜赋诗作词，可哄骗女人的漂亮话，还是张口就来。

“奴婢学艺不精，弹得不好...”

秀瑛尽量低调谦卑，反倒引来朱高煦的大力夸赞。

“不，你无须谦卑，你实际弹得很好，我母后老是夸赞你，本王除了听过母后的琴声，就没听到过如斯的琴声了。”

如此夸赞的话，在秀瑛听来却不是什么好事。

她双膝跪地，有些惶恐不已起来。

指尖情不自禁地扣着琵琶泛白，心里忐忑不安。

“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

王景弘在一旁望着两人对白，心里暗自盘算着时间。

自己的小太监应该早把消息传到汉王妃那里，算算也该到了。

果然，正在说话间，传话的小太监堂而皇之走进来，“汉王殿下，汉王妃来了。”

朱高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娘的，老子刚挑起一点兴致，就此被打破。

他不耐烦地哼道：

“让她进来。”

一阵碎步声传入，“臣妾给殿下请安。”

“别多礼了！你怎么就不陪着父皇母后守夜，寻到本王这里来做甚？”

韦氏装作听不出朱高煦那明显的厌烦之意，越过地上跪着的人，径直走到朱高煦身边落坐。

她笑得娴静大方，非常贤惠地说道：

“这段时日里，你夜里睡不好觉，刚才又说身子乏，臣妾想着给你送碗安神汤来。”

“王公公，你快先安排人温热一下，一路上天寒地冻地都凉了。”

“哎呦，这里怎么还跪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