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乐府诗
来到这个时代后,让奈奈生倍感困扰的是,这个世界遍布森林,很少见到人迹。如果一般人入山狩猎,十天半月没有遇见一个人,也是寻常事。奈奈生现在就走在这样的一个森林里。耳边是淙淙水声,入目是满眼碧绿,身边伴着异时空的友人,奈奈生以为自己是误入仙境的爱丽丝。
“时雨,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没有碰见妖怪呢?”妖怪丛生,也是这个世界常见的景色,只是大多数妖怪人类的眼睛看不到罢了。能够看见妖怪的奈奈生,早已习惯了随处可觅的妖怪踪迹。
特别是河童,几乎每次沿着河流行走,奈奈生都能够感觉到这种现代已经很少见的小妖怪的存在。奈奈生甚至还想过抓一只座敷童子回家坐镇,让她也沾沾好运气。再者,座敷童子本来就长得赏心悦目,像人偶娃娃一样,粉脸藕臂,水汪汪的眼睛尤其惹人爱怜。就是看着也很舒心啊!
被大面积的葱绿笼罩着的山岭,被穿行其中的河流分割,河水远看蓝汪汪的,近看清澈见底,依稀可见河底游鱼和颗颗鹅卵石。奈奈生和时雨两人,慢慢沿着河岸行走,少女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河底色彩斑斓的游鱼看去。
这都是现代看不到的美丽风光啊。她先前已经照了许多相片了,最后还是想着要节省胶片,才依依不舍地收起了相机。叮叮当说,她在摄影上也很有天分。奈奈生听了这话,真的特别开心。
“……是因为奈奈生身上的气息吧。”时雨说。他的刘海很长,露出的一只眼睛,是殷红如血的颜色,看着就让人畏惧。但他的脸部表情却十分平和,气质也是沉静清淡的,就好像融合在大自然中一样。
“我?”奈奈生指了指自己,秀气的眉头挑起,大眼圆睁,尤其显得清澈见底,“你是说那些妖怪怕我吗?以前还会出现,现在已经害怕到避开的程度了吗?”她认真地说,“我并没有伤害他们啊,特别是那些小妖怪!”不管是长得可爱的,还是长得可怕的,小妖怪都没有害人的能力,她也就轻轻放过了。只有害人的妖怪,她才会在遇到的时候稍微管管闲事。
“时雨,我真的很可怕吗?明明你就不怕呀!”奈奈生鼓起脸,想起之前的疑问,“时雨,你是不是有问题要问我?不要躲躲闪闪嘛,有事就问啦,我一点都不介意!”少女撩开耳边垂下的鬓发,口气还是漫不经心,她还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会被别人发现。
时雨微微一怔,笑了一下:“奈奈生,你今天不是出来散散心吗?我有什么问题,也等以后再问吧。”说着,他瞥向身后的一处林木,淡淡的笑容缓缓加深,“你的朋友都很担心你吧!”
奈奈生没有说话。她也是被水神一词吓呆了,露出些许端倪,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冲动的阿阵不去找陌生神明的麻烦,却也跟冻矢保证过,只要有任何地方他们能够帮上忙,就不能自己单独解决。
奈奈生心里暖暖的,有点无奈地答应了,只是派出城主府的下人过去打听水神的讯息,却不准阿阵和冻矢过去。究竟是被水神的消息搅得心神不宁,她打算找时雨出去玩玩,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妖怪。妖怪寿命很长,多半有自己的特长。她是非常好奇和神往的。
冻矢和阿阵对此没有兴趣,猫咪最近和城里的小孩子交上了朋友,要玩游戏不肯来。雪女是最乖巧温顺的,但她却甜甜地说:“我想给主人姐姐绣一个手帕,走不开。”脸颊泛着浅红,可爱得要命。
奈奈生当然不会为难她,用力地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又是摸头又是亲脸颊,充分满足了自己小时候没有洋娃娃的莫大遗憾,才心满意足地说:“没事!乖孩子,姐姐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呐呐,再叫一声主人听听嘛……”她就这么顺顺利利地出来了。
“哪有那么脆弱啊,人类是很坚韧的。”奈奈生笑了起来,眼睛亮闪闪的,笑容灿烂得像初春中午的阳光,“倒是让朋友担心,是我不对。时雨也很关心我嘛!”得意地看向时雨。
时雨一怔,飞快地撇过脸,并没有反驳。
奈奈生姑娘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呵呵,她就知道,她跟妖怪都很合得来!
“对了,时雨,你想带我去哪里玩呀?你还没有告诉我。”
奈奈生姑娘终于想起该问一问自己的目的地了。
“矶月深林。”
矶月深林,汇聚了高贵妖怪的梦幻之乡。
只有满月之夜,通往矶月深林的道路才会被打开。
夜凉如水。
奈奈生用白符纸遮掩了自己身上的气息,和时雨一起,混入了汇聚的妖怪中间,安静地坐下。传闻中,矶月深林便是一个叫做壬生的神明聚集起来的,他邀请有才能的妖怪,今晚表演的浅葱姑娘,便是一个善于演奏苍琴的美丽妖怪。
蓝紫色的长发垂在肩头,眼眸也是一样如同紫罗兰般深深晕染的蓝紫色。她安静地跪坐着,怀中抱着心爱的苍琴,眸光如水温柔,落在琴上。手指白皙如玉,脸颊光彩照人。满月的光破开云层,落在空地上,浅葱开始弹琴。
琴声如诉,是连奈奈生也没有听过的,美妙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