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之前,奈奈生出乎意料地被一个陌生的妖怪找上门。
这个名为飞影的妖怪,找奈奈生索要冰河之国的地址。之前雪女告诉过奈奈生,冰泪石是人类渴求的贵重物,奈奈生便问他:“你想要冰泪石吗?”
这个叫做飞影的少年妖怪颇为气怒,但估计是顾及自己外来者的身份,他把一根项链从衣领内扯了出来,一颗晶莹透彻的冰泪石映入奈奈生的眼帘。他说:
“我是雪女之子,前来寻找我的亲人。”
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者,奈奈生也不在乎冰河之国会怎么样。于是奈奈生给他指明了方向,飞影很快告辞离开。
【飞影对冰河之国怀有恶意。】
方框浮现的内容并没有超出奈奈生意料之外,但奈奈生只是回以满不在乎的微笑:
“那又怎么样呢?跟我们毫无关系。”
【雪女……】它仿佛疑惑着。
“就是为了雪女好,我才更加需要这么做呢。”奈奈生笑着说,“她的世界只需要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不相干的人,赶快消失比较好。”
【……我明白了。】系统君仿佛很赞赏地说,【我最喜欢奈奈生你这一点了。该残酷的时候绝不心慈手软。】
“多谢夸奖。”奈奈生把这句话当做赞美收了下来。嗯,的确是赞美呢,因为说话的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站在奈奈生这一边,奈奈生对此毫不怀疑。
……
这种不知名的怪鸟飞行速度很快,而且很稳。奈奈生曾经猜测魔界会否也有国家和地区,有各种各样的行业,但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如果在这个世界,杀戮是主体,那么长期的混乱是绝对无法避免的。“稳定带来发展”,这个观点至少在人间是被公认的。
途中有过数次停留。
基本上的行程是白天飞行,晚上休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把自己的行踪和安危完全交到另外一群人的手中,对奈奈生来说是一种新鲜的体验。尤其是现在还被冻矢讨厌着。
算了,就这样吧,我既然已经能够信任我的神使,也该学着信任我的朋友。尽管在异世界的陌生旅行,一再地触动奈奈生的记忆,让奈奈生想起另一个血腥黑暗的世界,以及曾经的追随者们。如今奈奈生已能够很平静地回忆起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他们已经相继消逝在血腥和黑暗之中,但奈奈生会记得那些人曾经存在过——为她而战,最终为她而死。
今天在某个不知名的小镇外停留。轮到冻矢寻找食物,但他出乎意料地叫上了奈奈生。阿阵惊讶地望了他一眼,但似乎无法从那双淡漠的冰蓝色眸子里看出异样的神色,于是,阿阵保持了沉默。而奈奈生,背着手笑眯眯地跟了过去。
冻矢大抵对奈奈生有很大意见。奈奈生一点都不意外。不管是谁,知道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人,居然连告诉自己名字都是假的,心里肯定会不高兴,分道扬镳也不奇怪。只是总有些意外的时候,例如,的确不高兴,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心头的愤懑渐渐散去,昔日的美好时光纵使蒙上一层谎言的阴影,也有值得留恋之处。
简而言之,冻矢的气消了,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从开始缓速回升的好感度数值就能看出来。毕竟冻矢只是个性冷淡,并非真正冷漠的人。
真该谢天谢地,友情还有挽回的机会。
奈奈生并不如何诚心地想。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省略打猎和采摘果实等过程不提,奈奈生见到冻矢在一处花丛边停了下来,便知道谈话的地方找到了。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得到谅解。”他以单刀直入的方式说道,没有表情的冷淡面孔,带着排斥意味的冰冷视线,仿佛昭示着他不悦的心情。仿佛就算过了这么多天,他也没有办法完全消除心灵上的阴影。
奈奈生终于感到一丝不安,因为自己轻率行径给他人带来的伤害:“……对不起。”屏息了几秒钟,奈奈生诚恳地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冻矢没有回答,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口气很冷漠地回答奈奈生:
“但依然对自己的隐瞒毫不后悔是吧?”
奈奈生有点心虚,但依然以一种毫无诚意的口气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对朋友感到抱歉跟后悔自己的隐瞒是两回事。”奈奈生回了一个毫无瑕疵的灿烂微笑,“我本来就没有想到会有需要说出自己真名的一天,的确十分意外。”
奈奈生的言下之意,冻矢自然心照不宣。他瞪视了奈奈生一阵,终于绷不住冰冷之色:“临时找到的理由吧?”虽然这么说,但冰蓝色的眸子还是有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所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人和人之间,总有那么几分奇妙的缘分存在,显示在相处中,便是气场相投。气场相投,便怎么看怎么顺眼,就算有过龌龊,也不会放在心上。朋友也便这样,磕磕绊绊地交往起来。
我从第一次见到冻矢和阿阵,就觉得格外顺眼。想必他们看我也是如此。
不太虚心地想着,奈奈生开始洋洋自得。
“那么——”冻矢凝望奈奈生几秒钟,认真道,“还有诸如此类隐瞒我们的事情么?不是交浅言深,而是我生性痛恨朋友的欺瞒。”
奈奈生不假思索回答道:“嗯!还有更严重的事,只是现在不能说。”灿烂的笑容中,带上点歉疚意味,“以后我肯定会亲口告诉你们,如果那时候,你依然愿意承认我们是朋友的话。”
……
回去之后,冻矢和奈奈生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方式。有些事情没有发生,谁也不能确认自己的做法对错与否。就像现在,奈奈生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努力刷爆好感度,一直到暴露人类身份都不会闹翻的那种程度。至于未来的事情会怎样,就不是奈奈生能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