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儿子养不了,也不能光怨我儿子,你也是无用,人家杨秀在时,我们家过的啥日子,你来了,我儿子受你拖累,俺不怨你,你倒是怨起俺爷们儿来了。”
陈好这话一说,陈远根就听不下去了,他怕丁娥受不了这委屈,赶紧拿话去堵他爹的嘴:“爹,这话可不该您说,丁娥若是再拿难听的话顶撞您,这怨她,还是怨您?今日这事您就不该来找我,找我也白搭,这事我管不了。”
“你是我儿子,我有事你不管,哪天马大花拿根绳子把我勒死了,你也不管不问了?”
“她要是把您勒死,我更不用找她,直接告她就行,定她啥罪公安局的事,不用**心。”
“你是我儿子吗,你这是嫌我死的慢呢……”
陈好见平日顺从他的儿子今日为替他媳妇撑腰,竟然这般顶撞他,他气得满屋乱转,要发疯一样,见他这样,丁娥害怕,早忘了生气,想拉了陈远根躲出去,陈远根站着不动。
陈好寻摸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家什,突然就菜板子上抄起菜刀扑过来。丁娥一步抢到陈远根近前准备拉架,陈远根扯她一把,把她护在身后。
陈好发狂发怒多半是虚张声势吓唬儿子媳妇的,他不敢真对儿子媳妇下手,陈远根又不过来夺他手里菜刀,陈好下不了台,便直奔陈远根家饭锅,狠狠一刀砸下去,锅底透亮,裂出一个大洞。
屋里三个人正在怒火冲天呢,柳树的儿子陈大庄慢悠悠走进来。
“砸锅了?”
屋里三个人都以为陈大庄是来劝架的。
“爷爷好本事呢,把大爷家饭锅都给砸了。大爷,您和大娘陪着爷爷慢慢砸,我给您集上买锅去。”
陈大庄几句话,屋里人的火气消了一些。
陈大庄走到门口,转过头对着陈好:“爷爷回家吧,地瓜我给您送回去了,往后想治我娘,您不用过来找我大爷、大娘,他们治不了,您找我,我能治。”
不到中午,陈大庄顶着一口锅,手里提了集上买回来的包子,进村后直接去了他的大爷陈远根家里。
马大花跟在儿子身后追,边追边喊:“大庄、大庄,你犯傻吗,你爷爷砸了人家锅,你爷爷赔去,你哪来的闲钱管这闲事?”
陈大庄不回头,不理她。
“大庄,铁锅你送过去,包子留下,咱家晌午没做饭,你爹屋里还饿着呢。”
陈大庄仍然不回头,头顶着锅走进陈远根家。
有儿子在,马大花老实,不敢闯进屋里去吵去闹,在陈远根家门口站了一会,转身回自己家去了。
“大庄,你哪儿来钱买这些东西?”陈远根问。
“卖兔子攒的,大爷,不对您说我有多少钱,和你们比,我是财主。”
“大庄,你还是个孩子,我们不能贪你便宜,锅我们留下,锅钱让你大爷给你,包子你拿回去,你爹没吃饭,还在家等你呢。”丁娥不贪别人家半点便宜。
“知道我娘为啥欺负你们吗?都是你们惯出来的,恶人就得恶人治,她这么不讲理,到处惹事生非,咱不想法治治她,任她胡来,我也长大了,过不了几年也该找媳妇了,没有了杨秀大娘,你们哪儿弄十石豆子给我换个媳妇回来。”
陈远根好似头一回认识这个亲侄子,他心里很舒坦,柳树不争气,从小兄弟俩就没正经商量着做过一件正事,此时陈远根忽然觉着眼前这个侄子倒是有点对他心思。
“大庄,做事不能太过分,她毕竟是你娘,咱不能自己家里闹起来,让外人看了笑话。”陈远根教导陈大庄。
“您放心,我就算再胡闹,也是我娘的儿子,超不过她那本事。大爷,咱虽不是大户人家,不讲究家法规矩,也该让庄乡们看咱是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家,任由我娘胡闹了这些年,庄里人谁拿正眼看我,您不是问我为啥不上学吗?生在这种人家,身份先低人一等,我学习成绩差,也亏了我娘从小影响我,让我上学成大事那是不可能的,回家帮着爹娘过日子,我本事不比别人小。”
“你这孩子,啥时候长大**了,现如今开始教导起大爷来了。”
见侄子这样,陈远根着实高兴。丁娥忙着收拾新锅,要留大庄吃饭。
“大爷,再打再闹,咱也是一家人,跟着爹娘我学不着好,往后,我想跟着大爷大娘学做人呢。”
陈远根好似从心上搬走一块大石头一样,看到了他们陈家明日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