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完楚梅的后事,杨秀病了一场。
两个孩子幸亏有早就备下的两只大奶羊,杨大胡子老俩这几天一边细心地照顾两个刚生下来的孩子,一边照顾杨秀。
“闺女这是咋了,莫不是脑子出了毛病吧,楚梅毕竟是个外人,在她心里有这么要紧?”杨秀娘怀里抱个孩子,一边喂孩子喝羊奶,一边和杨大胡子说话。
“楚梅留给她俩孩子呢,这么大情分,她不知咋报答人家才好。”杨大胡子怀里抱着另一个孩子,忧心忡忡。他不往深里说,但心里明白,日后这俩孩子是要拖累闺女的。
“生死一场,咱闺女一颗心咋也收不回来,看见孩子就像是宝贝,不管是谁家孩子都这么稀罕。”
“随她性子来吧,有这俩孩子累着,她或许能早点把水生和远根这爷俩放下。”
“爹,娘您在说我吗?”杨秀睁眼坐起来。
“身上觉着好点儿了?”见闺女坐起来,精神好了许多,杨大胡子高兴。
“好了,其实也没有啥毛病,就是前几日又着急,又害怕,去一趟苇子湖累得也不轻。”杨秀看着爹娘,脸上气色让爹娘看了放心。
“你可得快点好起来,这俩小东西天天又哭又闹的,我怕是哄不了。”杨秀娘说着,把怀里抱的孩子递给杨大胡子,接过杨大胡子怀里的另一个,接着喂。
“爹,你把孩子跑过来放我这儿,你快歇歇吧,这些天你比我还累呢。”
“病刚好,先歇着吧,往后有你累的。”杨大胡子看着闺女,说这话不知是替闺女高兴,还是替她发愁。
杨秀笑笑,虽然笑得很勉强。
“秀,不是当娘的爱唠叨,你这脾气不知道随谁家,脑子一热,啥事都敢做,也不前思后想掂量掂量轻重。”
“娘,我啥事做的让您不满意?”
杨大胡子怕闺女着急,忙劝她:“秀,你娘也就是随口说着玩的,她是怕你日后吃苦受累受委屈。”
“我知道爹娘心疼我,有些事找上门来,我不做能行吗,楚梅我推不出去,孩子我也不能不养,命里该是我的我就收着,眼下我闺女儿子都有了,你们该替我高兴才是。”
“孩子天天吃喝拉撒,又哭又闹,能把你脖子累长了,你以为这是小狗小猫呢,舍着不管,三五个月就长大了。”杨秀娘从心里替闺女担忧发愁。
“若这俩孩子是我生的,我不也得养着,万不能抱一个出去送人吧?”
“若是自家生的也就罢了,你这是替人家吃苦受累呢。”杨秀娘憋了若干日子的话。终于对着闺女发落出来。
“娘,你咋这么想呢,眼下楚梅走了,这俩孩子就是我生的,我就是孩子的亲娘。”
杨大胡子怕这娘俩儿吵下去,忙出来帮腔:“秀,少说几句吧,你娘也是替你愁的慌。”
“愁的慌也不能怨我,我也不是脑子发热,做这些事我也想了千万遍呢。”
“秀,若是这么说,爹也劝你几句,你就是太任性,孩子的事你是没错。可非要把楚梅埋进方家坟地里,这事你仔细想过吗?”
“她是方家媳妇,理应埋进方家坟地。”
“你忘了,她是你招上门来的一个小哑巴,和方家半点关系扯不上。你把个小哑巴埋进方家坟地,若是让方家人知道了,人家愿意吗。就算方家老俩人老有病顾不得和你争这个理,你让庄乡咋看你?”
“有这理咋不早提醒闺女,人都埋进去了,你今日才想起来找闺女不是。还能咋办,再去刨出来不成?”杨秀娘怎么说闺女都成,别人说闺女不是,她就护着,杨大胡子说也不行。
“这事在去苇子湖的路上我就对她说过,她当时魔怔了一样,啥话也听不进去,我也心疼闺女,怕是若不依着她,她半路就疯了,傻了。谁家孩子这个岁数就经这么多事。年轻轻一个闺女家,逼的神鬼都不怕,半夜三更在阴森森的那片坟地里刨坟坑,抱死尸,连我身上汗毛都一乍一乍的,她不是心里一把火烧着,能有这股劲儿?”
有这么心疼自家的爹娘陪着,杨秀心里热乎乎的:“爹,您也别把闺女说的这么可怜,事儿都过去了,您也别替我担心,我把楚梅埋进方家坟地,就有埋进去的道理,她便是与方家无关,毕竟与我有关。我给她养着两个孩子,把她埋进方家坟地,让我嫁的这个小哑巴去陪我儿子水生,庄乡说起来我也有话回他们。”杨秀胸有成竹,说得理直气壮。
“水生有他亲爹陪着,你弄个小哑巴过去,这不光欺负了方家,更是欺负陈家。”杨大胡子替闺女担心是有道理的,闺女这事做的实在欠妥。
杨秀笑了:“爹,娘,还有一件大事没说给你们呢,其实远根没死,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