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虎娘脸笑的像是天上掉下金元宝似的,看着儿子,倒忘了择韭菜。
“你们都愿意,这事儿就算成了。”丁虎兴冲冲来找陈远根说事儿。
“不行!你这不瞎胡闹吗,哪有你这么做事的。”
出乎丁虎所料,他把事一说,陈远根一口拒绝。
“你家里媳妇走的不利索?”
“她都快给别人生孩子了,咋走的不利索。”
“嫌我妹妹长的丑?”
“更不是……”
“嫌我们丁家日子穷,没有嫁妆陪送我妹妹?”
“你就是个混蛋,我是那财迷的人吗?”陈远根又气又急,心里不愿意,又说不出为啥。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为啥?”丁虎气势汹汹看着陈远根。
“我……娶媳妇成家,一辈子大事,不得好好想想,你这一袋烟的工夫……”
“我是急了点,可你若是想个几十年,这辈子就过去了。”丁虎紧追不舍。
“等不了几十年,三年两年总该等吧……”陈远根也不知自家为啥要这么想,这么说。
“你这种熊玩意儿,怨不得媳妇不等你忙着嫁了,做事拖泥带水,没半点儿男人的样子,三年两年你等谁呢?”丁虎质问他。
是啊,自家要等谁呢?
从孤岛回家的路上,陈远根就绝望了。杨秀给他留了一句活络话,那就是等她生完孩子。等她生完孩子就能回来吗,她若是回到自家身边,哑巴怎么办,孩子杨秀带回来,还是给哑巴留下?若是哑巴坚持要留孩子,杨秀就回不来,她命不要了也不会不要孩子。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杨秀若是抛下哑巴再回到他身边,他俩一辈子被庄乡笑话,这么无情无义的两个人,合着伙把个哑巴坑了,往后怎么能挺起身子做人。
陈远根想了若干遍,杨秀那句话,是哄他。
“不管你咋说,这事反正就是我不答应……”陈远根把头抵到桌面上,两手捂着头,像是头疼,又像是耍赖。
“你呀,死狗撮不到墙头上,自家好好想想吧。”丁虎骂他一句,走了出去。
丁虎回到北屋,妹妹低头包饺子,不敢看他,丁虎心里明白,这事妹妹愿意。
“虎子,刚才你说的那事,人家愿意吗?”娘看着丁虎,很紧张,也很期待。
“这事愿意不愿意咱说了算,他说了不算。”
丁虎这话让低头包饺子的丁娥脸色一下暗了,手也有点哆嗦。
妹妹的一举一动,丁虎都看在眼里。
“娘,您心里得有个谱,我和远根都是从部队上回来探亲的,就这么几天的假期,归队后再想回来,不知要等到啥时候。我的意思,妹妹这事,您和爹若是觉着行,趁这两天功夫,咱把小娥的婚事办了。远根是队伍上的,他家离咱这儿也远,为图个好女婿,您也别要那么多讲究,走过场只要有个形式就行,让庄乡亲戚都知道小娥出嫁了,对象是我给她找好从队伍上带回来成亲的,这么做也没有外人笑话咱。”
“中、中,只要人家愿意,咱这两天就把亲事办了,你妹妹嫁妆我也备了一些,别的不凑手,铺的盖的,穿的戴的我是开箱就能拿出来。”丁虎娘一听儿子这么说,立时就想着要去开箱拿东西。
“娘,您也别那么着急,先包饺子,咱晌午等着吃呢,等爹赶集回来,让他帮您准备,我得陪着远根,刚遇着家里那么多烦心的事儿,他的心还没落到实处,咱也得体谅人家不是。”
“就是就是,你只管陪着他,家里的事有我们忙活就行,不用你们操心帮忙。”
丁虎安顿好娘和妹妹,过来东屋里陪着陈远根说些闲话。
中午吃饭,丁虎把饺子端到东屋里,他陪着陈远根吃,怕陈远根和丁娥见面难为情,索性不再让他们见面。
下午陈远根要走,丁虎恼了。
“做人学着长点眼色行不,真心留你呢,看不出来?”
“地里活儿忙,留在这儿,耽误你们家若干功夫。”
“庄稼地里活,一年忙到头,不差这一两天功夫,你若觉着闲得慌,下午帮我锄地去?”
“这……这怕是不合适吧……”陈远根有些防着丁虎。
“闹你玩儿呢,好不容易熬这几天探亲假,家里活儿,地里活儿,爹娘都不让我动手干一点,咋能用得着你帮忙,我是一个人在家待着闷得慌,想让你留下陪我说说话。”
丁虎不放他走,陈远根只好勉强留下来。
整整一下午,丁虎再不提他妹妹的事。
陈远根慢慢放下心来,也许这事就是丁虎自作主张,对家里人去说,家里人和他妹妹都不愿意,这样最好,有那么一瞬间,陈远根忽然想起进屋给他们送东西的丁虎的妹妹,一个挺好的闺女,心里好似有那么一点点空落落的感觉。
自家一无所有,人家那么好的闺女凭啥愿意嫁给他。幸亏当时丁虎一说这事,自家明智,一口回绝,若不,这事弄的大家面子上都难堪。
这天的晚饭很丰盛,满满一桌子好酒好菜。
丁虎的父母很热情,把陈远根看的好似比自家儿子都亲。
丁家北屋很宽敞,很干净,陈远根悄悄扫一眼,丁娥不在屋里。
酒桌上,丁虎和父亲轮番和陈远根碰杯。盛情难却,陈远根心里又郁闷,不知不觉中,酒喝的有点多了。喝酒就是这样,越醉越喝,越喝越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