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胡子算是彻彻底底明白了闺女的意思。
杨秀娘半是明白、半是糊涂,云里雾里。
杨大胡子看着闺女:“秀啊,你觉着这事能行吗,若是楚梅长的五大三粗,说话粗喉咙大嗓门,这还能装的过去,就她这样,细皮嫩肉,又矮又瘦,说话轻声细语,咋装也不像个男人。”
杨大胡子这一说,杨秀娘也明白了闺女啥意思:“你这是想着让楚梅女扮男装?你这是想着唱戏呢?唱戏行,让她台子上扮一下,台上唱戏的是疯子,台下看戏的是傻子。你让楚梅扮成个男的,给你自家看还行,带出去糊弄别人,谁家看不出来?”
“又矮又瘦的男人没有吗,她怀着孩子,腰粗不用经意去扮吧,再说,五大三粗,说话震得天响,走路脚下生风,这样的好男人,谁家愿意给您做上门女婿。”
“说话呢,楚梅说话一听就不是男人腔。”杨大胡子还是觉着这样不妥。
“她是个哑巴,明日起,她就变成个哑巴。”杨秀定是深思熟虑过了。
“她是哪儿来的,是庄乡,是亲戚?总不能天上掉下来的吧?”杨大胡子再问。
“哪儿来的都不行,装个三天五天还行,她能一辈子装下去?她若在咱家装下去,你咋办,你也才二十刚出头呢,过去这一阵子,你得另找人家嫁出去,你还一辈子好日子过呢。”杨秀娘觉着闺女这是疯了,任着自家性子瞎胡闹呢。
“不管咋装,也就眼前这一阵子,日子太平了,特务土匪还乡团都死绝了,人家楚梅有婆家,能在咱家待一辈子?你想留人家都留不住。”
杨大胡子觉着这事还是有些不妥:“秀啊,你可想好了,你好装,裹床小被子就行,楚梅咋装?”
“脸上抹点灰,头发剃光了,又矮又丑,逃荒出来的,不会说话,也不知他家是哪儿,也不知他家里还有啥人。爹,您也不用太担心,咱住在这儿,轻易不见外人,不论咋装,也就只是个权宜之计吧,不会让她长久装下去的。”
“那也就只好这样,装一天算一天吧。”
杨秀娘咋也觉着心里别扭:“闺女都是你宠坏的,她咋说你咋依她,不是我多嘴,你爷俩这事办的……”
这天,杨大胡子把楚梅头发剃光了,找件他自己的小棉袄,让楚梅穿了,腰上再扎根粗布袋子。这一打扮,楚梅都不认识自家了。
杨秀娘一见穿戴好的楚梅,矮小粗壮,虽是个光头,但眉眼挺秀气:“楚梅这一打扮,倒还真像个俊小子,若是咱秀找这么个女婿上门,也不算亏她。”
杨秀娘这话,气的杨大胡子和闺女都笑了。
大北洼里人少。但人少也有人少的特点,远远近近一些个种地屋子,前后左右离得近的人,相互都认识,谁家种地屋子里有几口人,男女老少都多大岁数,姓啥叫啥都能扒扯清楚。下雨阴天地里不能干活时,也有人相互走动一下,凑在一起喝上二两,不为解馋,为的是拉呱解闷。杨秀和远根在这儿种了几年地,这近前一些人都认识他们。
年前杨秀带了爹娘过来,人们奇怪,过来一问,才知道远根出事了
天暖地里解冻,人们开始干活。地里活一忙,人们就没有闲工夫串门聊天。
杨秀想着这样拖几个月,楚梅把孩子生下来,她们俩也就都解放了。孩子放在窝棚里,哭也罢,闹也罢,外人见了也不会说啥,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算计这孩子到底是谁生的。有那不识数的,不定觉着这孩子是远根留下的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永远也没有变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