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茶玖驳斥沈尺素那番话后,老太太深呼了一口浊气。
“雁书这孩子,倒是个知道感恩的。”
也不枉侯府锦衣玉食,千好万好地养了她们一场。
宁侯夫人坐在下位,愁眉不展:“雁书知道感恩有什么用?我看上的是尺素。”
其实当年收养两姐妹的时候,宁侯夫人确实没什么其他心思。
不过两人十岁那年,碰巧侯府来了位神算子,断言沈尺素是百年难遇的易孕之命,可以为长亭诞下子嗣。
宁侯夫人从此便认定了沈尺素是她未来的儿媳妇。
也是侯府嫡系一派延续的唯一希望。
老太太轻叹:“我们是清流世家,你再怎么看中尺素,也断然不能做出那种强娶强嫁之事。否则凑了一对怨偶不说,还无端污了侯府门楣。”
宁侯夫人有些羞愧:“母亲说的是。”
老太太接着说:“长亭已经二十有七,婚事再拖下去便要成为笑柄了,我劝你也别把目光放在一人身上。雁书既然对长亭有意,人也是侯府悉心养大的,不若考虑考虑她。”
宁侯夫人犹豫:“雁书这孩子平日总是沉静木讷,不比尺素讨人喜欢。而且……”
“而且,她的相貌生得实在太过昳丽出众,我担心她将来会不安于室,给长亭闹笑话。”
沈雁书和沈尺素虽然是双生姐妹,但是两人的相貌却大相庭径。
沈尺素的形貌偏向于小家碧玉,五官寡淡,看着清雅,但是却无特别之处。
沈雁书的容貌却堪称绝色,偏向于明媚张扬的那一挂。
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蓦然一笑,直直叫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被勾住了心神。
侯爷宠妾邹娘子便是因为美貌获宠,还生下了侯府庶子宁长文。
宁侯夫人自然多恨这些美艳妖异之人。
老太太听了直摇头:“看人不能看长相,要看内在心性。这么多年来你在京城贵女中为长亭挑选那些其貌不扬的女子,她们倒是长得平凡,但哪个又摒弃世俗偏见,不对长亭看低?”
宁侯夫人还是迟疑:“还是再看看吧。”
老太太也不逼她,只说:“过几日女师来府上教学,你且派人偷偷看着,也好掂量掂量尺素和雁书的心性。”
“是,母亲。”
婆媳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见天色已晚,才就此散去。
另一边,翠和轩。
丫鬟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今日宁侯夫人在沈尺素面前是如何吃瘪,脸色如何难看。
邹娘子一边磕着瓜子听着,一边笑得开怀。
“畅快啊,真是畅快。”邹娘子喝了口热茶润润嗓子,继续对着儿子宁长文调侃。
“嫡出有什么用?连中三元又有什么用?
“满京的女眷都不愿意嫁给他,还要去逼迫一个收养的孤女,真是难看得很。”
宁长文坐没坐姿,手里的书卷翻看了没一会儿,便不耐烦地扔开。
“这些什么圣贤经典文绉绉的,看得我头都疼了,不看了。”
邹娘子起身过去给他按揉着脑袋,安抚道:“不看便不看了,功名不考也罢,等宁长亭三十岁了还没有孩子,侯爷自然就会把这世子之位给你了。”
宁长文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他读书虽然不好,考了七八年了,连个乡试都没有过。
但是他孩子多呀。
这些年他妻妾生下来的孩子,总共加起来有六女一子。
论这个,他可比宁长亭争气多了。
不过邹娘子还是有些担心。
“听说那沈尺素是难得的易孕之命,她现在是不愿意,但若是将来她又同意了呢?长房岂不是有机会生下孩子袭爵?”
宁长文嗤笑:“解决这事岂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