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矫诏的事好吧!
“至于矫诏……”张恒缓缓向张温一拱手道,“侄儿以为,这并非矫诏,只是代行天意而已。天子如今为董贼掌控,诏令压根出不了宫门,正需要玄德公这等汉室忠良站出来讨贼报国。倘若天子知道玄德公的功劳,也必会慨然封赏,伯父又何必拘泥于世俗眼光。”
张恒这番话自然是十足的歪理邪说,但张温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事急从权,张恒如此做,倒也无可厚非。
不扩大势力,拿什么干死董卓?
望着手中的矫诏,张温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顿时瞪大了眼睛。
自己这个族侄,趁两军交战之际赶赴雒阳,真的只是为了救自己脱身?
看他的一举一动,以及今日让自己在城门前驻足的举动,恐怕是早有预谋。
张恒若一直在荥阳战场,矫诏也不会有人信。但只要去雒阳走一遭,将伯父张温带出来,张温再谎称自己受天子密诏,册封刘备为徐州牧,一切便都顺理成章!
就算有人质疑,也找不出丝毫的证据。
这一些列操作行云流水,若非提前谋划,绝不可能如此顺畅。
张温原本以为自己这个族侄虽有大才,但行事上仍有君子之风。可如今看来,自己却是从未看清过他的真实面目。
倘若不是需要自己来宣读诏命,他还会冒着生命危险只身入雒,营救自己吗?
望着一脸风轻云淡,任何时候都带着笑容的张恒,张温猛然觉得心中一寒,却又忍不住暗暗高兴。
当真后生可畏啊,自己这个侄儿将来的成就,怕是不可限量!
张恒看着陷入头脑风暴,与空气斗智斗勇的伯父,不禁有些疑惑道:“伯父?”
张温这才回过神来,也明白了自己的作用,当即重重一点头道:“好,老夫便为你背下矫诏的罪名又如何,稍时你派人请刘玄德出城,老夫亲自宣读诏书!”
“既如此,那便多谢伯父了。”张恒大喜道。
“只是……子毅啊,老夫刚才看了一遍,整封诏书中只有封赏刘玄德的内容,却并无对子毅你的封赏,是否要再加一些?”
你忙前忙后操盘整个过程,却一点好处都没捞着,你图什么啊!
张恒摇了摇头道:“不必多此一举,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玄德公非刻薄之主,侄儿自然不必急着邀功,况且如此也容易引人怀疑。”
好吧,这时候你又成了君子是吧。
见张恒不愿要功劳,张温也只得点了点头,当下二人转身回了荥阳。
……
城中,刘备正在与诸将欢聚痛饮。
吃席这玩意儿吧,其实也是会上瘾的。
倒不是说大家嘴馋,只是那种喝醉了之后晕晕乎乎的状态,配合上众人一起扯淡吹牛的场景,足以使人流连忘返。
再加上刘备本就是性情中人,早年外出为游侠,一手顾应剑法砍过去,涿郡各县的街溜子都哭爹喊娘,麾下聚集了一票豪杰。
当时,大家就是这般往来欢饮,日日笙歌。
如今有了充足的条件,刘备自然想起了当年夕阳下的奔跑,回顾自己逝去的青春。
正吃得高兴时,门外忽然有士卒冲进来禀报,说张温已抵达城门下,要刘备出城相迎。
闻言,刘备便感觉有些奇怪。
张温虽是朝廷三公,但和自己非亲非故,于情于理都得是他张子毅去迎接才对,等他入城之后,自己再去拜见也不迟。
可点名让自己出城迎接,着实令人想不明白。
不过看在张恒的面子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刘备当即起身离席,换了一套衣服后便纵马赶奔往城外。只是此时仍宿醉未醒,路上便东倒西歪,差点跌下马去。
于是乎,张温对刘备的第一印象便不怎么好。
这刘玄德……望之不似人君啊!
子毅,你该不会是上了贼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