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霄。”
熟悉的声音自两人身后传来,微微带了一丝僵硬的克制和颤抖。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行舟进来了。
青翡几人见面,赶紧将剩下的客人都送走,放了芸娘等人半日假,关门闭店。
她自己则下意识躲得远远的,又不敢离开银霄太远,只能如芒在背地拉着曼儿躲到里间。
一旦打起来,她就拉着银霄和曼儿赶紧跑。
魏承转头看向那个耳闻已久的男人。
他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来回打量了一遍。
穿着尚可,身量一般,长得倒算得上中上,比寻常人高些,比他要矮些,看起来是特地打扮过才过来,身上的箭袖胡服熨烫得一丝不苟,腰间蹀躞上挂着佩刀腰牌。
还有一串珍珠香囊。
他轻飘飘扫了一眼这店中的陈列,一眼瞧到了他腰间的那一款。
搭在银霄肩上的手微微用力,银霄蹙眉,动了动想要挣脱开,男人猛地低头,看向半靠在怀里挣扎的女人。
望着他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好像下一刻,他就要拔刀捅进她与江行舟的胸口。
她缓缓吸了口气,温热的手安抚地附上他微凉的手背。
男人的手背上青筋鼓起,岩浆般滚烫的血在冰凉的皮肤下滚动叫嚣,柔软的手覆盖上来时,他绷紧的手背缓缓放松下来。
“这位就是我幼时邻居家的哥哥,你应该知道的,姓江,如今是羽林中郎将。”她款款道来,转头对江行舟道:“这位是......”
她有些不确定这时候说出他的身份来是否合适。
男人的手还搭在她肩上,丝毫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太亲密了,她微不可察皱眉。
她想要挪开离他远些,他忽然禁锢得更紧。
落在旁人眼中,更似打情骂俏。
“我知道。”江行舟扯了扯唇角,及时给了个台阶下。
魏承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腰间的香囊上,脸色无喜无怒。
“我听说你回来了,特地过来找你,你店中的碧琇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怕你一时冲动受伤,这些日子我找了能和王家搭上关系的人询问情况,还打点了关押那位娘子的庄子上的管事仆妇,这几日,她暂且没事。”
“多谢江大哥,有劳了。”她微笑:“我的事情,不应该这么麻烦你的。”
紧紧禁锢住她肩膀的手终于放了下来,背在身后。
男人闲闲地转身打量着锦绣阁中的陈列,曲起指节在木制的柜子上点了点。
丝毫没有要理会江行舟的意思。
一丝愤怒油然而生。
长安不少有眼高于顶的豪门权贵,对他们这样出身寒门的仕子一贯是这样一副轻蔑不屑的态度,他早就习惯了。
可是这是在银霄面前,男人的自尊让他浑身好似针扎。
那人明明一眼都没看他,可是他觉得分明好像有一万双眼睛在盯着他。
“是我应该做的。”
他维持着从容微笑:“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我母亲早就将你看作她的亲女,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去做的。”
“你忘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就好。”
一声冷冷的嗤笑传来。
江行舟只觉得全身血液逆流,背在伸手的手紧握成拳。
无礼竖子!
除了仗着家世和兵权作威作福欺凌宗室他还会什么!他不过就是命好投了个好胎!
若是自己也生在豪门,自己只会做得比他还好!
如今银霄也会乖乖地依偎在他的身边!
“行舟哥哥先回去吧。”她快步走上前,低声道:“我没事,不必担心,我这里......”
她偏头看了一眼魏承,魏承默不作声的进了里间。
青翡和曼儿正百无聊赖地躲在里头玩双陆,帘子突然被大力掀开,阴着脸的男人大步走进。
两人吓得差点尖叫。
手中的骰子也“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