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镇。

王瑾沿着青石板，走过古朴的拱桥，桥下有群鸭游曳，还有妇人撑着小舟悠扬荡过，他穿过这座江南水乡似的小镇，径直向着远处的大山走去。

炼制法宝本就会产生些异象，尤其是还是以黄泉土为主材料，炼制的过程里难免会散溢出阴气，若是在人群聚集的村镇里，必定会让他人受到影响。王瑾可不想土地公一年一度的庙会上出现闹鬼戏剧。

正是傍晚时分，夕阳自云间洒下，如垂落人间的赤色匹练，染红群山万壑，让天地多出几分迟暮感。

大山本没有名字，但因为城南镇在这里，久而久之便被人叫做‘城南山’。

王瑾沿着山间小道，一路向上，山里的植被无人修剪，彰显出与城市截然不同的野蛮生长之姿。

“白天与黑夜交替之际，阳气衰弱，阴气盛，就如黄泉路一般，走过这条路，便从人间到了阴间……在这个时间节点，炼制黄泉土最为合适。”王瑾轻声呢喃，手腕上红绳锦囊摇晃，黄泉土就装在其中。

“小相公每次下山，都要炼制一次法器，可那些法器最终都没能陪你走到最后……”油纸伞里，传来媚娘温柔的追忆声。

“它们并非坏了，只不过留在了某些地方……”王瑾摇摇头，开玩笑道，“媚娘可不要说我手艺不好。”

这话惹得媚娘娇笑连连，“奴家喜欢还来不及，单说这把油纸伞，由小相公出手改造，哪家鬼魂能住的像奴家这般舒服？”

“媚娘不是鬼，但也确实没有哪个鬼魂有如此待遇。”王瑾哑然失笑。

正这时，向前数十步，视线豁然开朗，一片橘子林出现在眼前，葱葱郁郁，硕果累累。

橘子青涩的香味扑面而来。

王瑾轻嗅，感叹道，“在这山林里，居然还有一片长得如此茂盛的橘子林？”

“放在过去，也只有在深山老林里才有可能如此。按理来说，接近百姓居住的烟火之地要是有这么一片橘子林，早就被早被苦难者摘完裹腹。”媚娘盈盈道。

王瑾颔首，想到了现代的一些变化，“现在的人比以前人好太多了，过去我见过无数苦难者。”

“小相公以前可曾救济过那些人？”

王瑾闻言，微微摇头，“救济过，但救不了所有人，天下苦难者何其多也？我只能救我所见……个人的力量，终究太单薄。”

“我能做的，更多的是除掉他们所不能对抗的邪魔妖道，至于其他方面……”

说到这里，王瑾笑了起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有靠自己的双手才能真正‘救’下自己。你看现在这一世就如此，红旗艳艳，繁华马龙。”

“小相公果然很对我的胃口。”媚娘声线温柔，这句话说完，油纸伞轻微颤抖起来，竟散出一阵青烟。

青烟袅袅，一袭红衣自伞中世界走出，她以长袖半遮脸，只凭露出的半张脸就足以让人惊艳。

她红衣飘飘，裙摆扬起露出白皙的小腿，以及不着鞋袜的精致玉足，脚踝上挂着一对金色圆环，随着主人的动作而轻轻碰撞，响声清脆悦耳。

媚娘一出现，便如腾云驾雾般飞起，自枝头摘下一个橘子，优雅的将果皮剥去。

她收敛了自身的气息，看上去与寻常女子无异。

要是不收敛，光是她的一身阴气就会影响四周，甚至让橘子林直接枯萎腐败，不过这样的手段对她来说只是信手拈来。

“媚娘怎么出现了。”王瑾好奇。

媚娘轻盈落下，足不沾地，挽着王瑾的手臂，“因为想出来见一见小相公……你这身衣服果然最好看。”

“因为这身是媚娘亲手织的。”王瑾哭笑不得，媚娘这算是在变相夸自己的手艺吗？

媚娘捻起一瓣饱满的橘子，刚放进嘴里便被酸的眯起眼睛，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很酸？”王瑾问道。

“不酸。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