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是没有料到本王会这么说?”见他愣住,顾悰之浅浅笑了笑继续说道:“本王干脆与你直说,以阮家和温长宁从前所做之事,他们都不可能活下去,而如今他们狗咬狗,正好遂了太子心愿,索性温长宁所犯之事,沈士哲,你和我,都是见证!”
齐元的眉毛拧成了一团,表情中透露出明显的惊愕,他何时见证了?
“温长宁酒后欺辱阮文昌妻妾三人,沈士哲亲眼所证,被拿下后竟让他逃跑了,刚好被你撞见,你也算是运气好,如此丧心病狂之人未曾对你动什么坏念头,倘若他挟持了你,后果不堪设想,太子殿下这般器重你,你若是被劫持了,定是让他为难!”
顾悰之说得慢条斯理,一字一句,都在警告齐元,他们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切莫刨根问底想要查个明明白白。
齐元很是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原来都是计中计,而他也是这计中的一环,只有他亲眼所见,才能万事无忧!
“微臣知道了,方才侍卫说得不清楚,经荣王殿下一说,果然事情就很明了了,殿下放心,剩下的事情交给微臣和沈士哲来处理。”
“你办事本王与太子都是放心的,天色不早了,你就早些安寝,这些事就明天去办,也不着急这一晚,本王也是累了一天很是乏累。”
顾悰之露出欣慰的笑容,起身就往门外走去,齐元慌忙相送。
“哦,对了,你这屋里也要备些茶水,万一半夜起来渴了什么也没有。”
“多谢荣王殿下关怀,微臣记下来。”
顾悰之低眉一笑,五官神色隐没在烛灯的阴影里,说不出的诡异。
……
顾怀与北芙并未直接回船坞,两人换了便装乘坐马车来到城北一条小溪边,已是深夜,百姓早就散了,四周寂静一片。
“我在太原也有八月有余,从未踏出过阮府大门,从前阮府有个小姑娘,是专门给我送吃食的,她总是与我提起这里,今日终是有机会来看一看。”
小溪边有一棵老槐树,树枝上密密麻麻绑满了红色的布条,随着夜风随风飘扬,像是经过世事浮沉和岁月的沧桑,静静等着时间的流逝。
顾怀将手中拿着的黑色披风给她穿上,抬头一起注视着这棵巨大的老树。
“这些布条上似乎都写着字。”
“那是百姓的请愿布条,将愿望写上去,挂上去,有生之年便可实现,传说挂得越高,就越灵验。”
北芙的脸上一滴灼泪落下,与她说这话的姑娘早就不在了。
顾怀从不信佛,自然不会相信这等迷信,却对北芙嘴里的姑娘来了兴致。
“这位小姑娘是何人?也是阮府的吗?”
北芙不禁想起她的容颜,脸上浮现一丝浅笑。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只是偶尔听人唤她小玲子,她岁数不大,时常穿一身明黄色的衣衫,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头挽双鬢,总是笑嘻嘻的瞧着我,她每日会给我送吃食,会与我说一些好玩的事。”
小玲子是她在阮府唯一的光。
“她如今可还在?”
北芙闻言用力的将手握紧,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开口道:“有一日她又说起此树,说要替我来绑请愿布条,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我问了阮青,他说她偷了二姑娘的首饰,人赃俱获,被活生生打死后将尸首弃之野外。”
顾怀将她的手握住,凉凉的没有一丝热气。
“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顾怀把她拥进怀中,替她理好被风吹散的碎发,带着安抚的温柔。
一阵夜风吹过,树枝上的红色布条随风摇曳,唯有一条松松垮垮的布条掉落,随着风悠悠转了几圈,飘到了北芙的眼前。
北芙顺势伸手接住了它,只是一眼,便忍不住呜咽起来。
布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一看便知写这字的人并不识字,好似是照着样依葫芦画瓢一笔一画写出来的。
“希望北芙终获自由!”
原来小玲子不曾骗她,她真的来过!
她握着布条紧紧地捂着脸,汹涌的泪水通过指缝流溢了出来。
顾怀只得将她拥紧,柔声安抚。
……
许是哭累了,回船坞的马车上,北芙一直睡着,手中却还紧紧抓着那根红色布条。
回到船坞后,顾怀将她送回房间,待她熟睡后,又与绪风千尘出了门,三人骑着马再次来到这棵槐树下。
“殿下,我们又折回来,可是你掉了什么东西?”
千尘很是疑惑,大晚上的不睡觉,大家都累了好些天了,实在是困乏。
“你懂什么,肯定是殿下也想挂一条红色布条!”
绪风瞪了一眼千尘,从怀里掏出数条崭新的布条,方才顾怀特意让他去寻来的。
“你以为殿下是你吗?他可从来不信鬼神!”千尘却视若无睹,在顾怀的眼里,这些如同儿戏,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