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绪风不禁气急败坏。
北芙眼疾手快将他拉住,小声言语道:“先不要打扰她,医者施针时最忌讳被吵闹。”
巫医抬头看了一眼北芙,那浑浊的双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约莫半柱香的时辰,老妇将顾悰之头顶上的针收回。
“好了!”
她一巴掌将顾悰之拍醒,此番举动惹的绪风与千尘下意识的想要拔刀。
“荣王殿下觉得如何?”千尘慌忙询问。
北芙也是上前几步,仔仔细细打量着顾悰之,见他似乎还杵在恍惚中。
顾悰之低头看着双腿,想要即刻起身走两步,千尘连忙上前搀扶。
“老朽并非大罗神仙,随意几针就能药到病除!”
巫医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将顾悰之的痴心妄想打碎,只见他原本欣喜的脸色瞬间黯然失神。
“什么神医,竟无一点用处,那你这般装神弄鬼做甚!”
绪风本就对老妇傲慢不理的态度心生不爽,听她那番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都高了几分。
千尘连忙跟着附和道:“荣王殿下不急,这天下之大,有的是神医,我们慢慢找,定是能找到!”
顾怀坐在一旁,冷眼瞧着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比起绪风和千尘两个暴脾气,北芙要淡定得多,只见她来到巫医身前,神色诚恳地问道:“请问如何称呼?”
“世人都称老朽为神医,不过我不爱这称呼,我还是喜欢旁人喊我巫医。”
巫医身形很是单薄,干枯的像是快要凋零的树叶,仿佛吹来一阵风,就能将她刮跑一般。
“那请问,荣王的腿疾可有医治的方法?”
巫医瞧了瞧一旁神色萎靡的顾悰之,十分不屑道:“不治!”
“你这老妇,你可知他是何人,竟敢这般无理!”
千尘忍无可忍,手已放置腰间的刀柄上,要不是看她已是年迈,若是换做旁人敢对荣王如此不敬,早已就地正法了。
“来呀,老朽活了这么长的岁数,也是活够了,来呀,把刀架在这边,一刀下去即刻就死!”
巫医很是嚣张,丝毫不畏惧,伸着脖子就朝千尘凑了过去,千尘也是没有料到竟真的有人不怕死,又被她这般呛了,心里越加愤怒,大声朝她怒斥:“好啊,今日我就了你心愿!”
北芙一个闪身将他俩隔了开来,眼疾手快将千尘拔出的刀又塞了回去,好言相劝道:“你莫冲动,冲动是魔鬼!她这般岁数,你跟她置什么气,待我好好询问一番再说!”
北芙朝一旁的素月使了使眼色,素月慌忙上前将千尘拦住。
顾怀神色懒散的靠着椅背,居高临下的睨着眼前嘈杂的一幕,见北芙投来不满目光时,这才展齿一笑,露出一副如此场面随你如何处置的模样。
北芙只觉这老妇脾气古怪,谁也不放眼里,一言合就尥蹶子,如此大的脾性,怕是有点能耐的。
“您先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巫医目光炯炯的盯着北芙,神色不似之前那般傲慢嚣张,像是在仔细探究她一般,瞧的北芙浑身不自然。
看了许久,她才愤愤不平道:“信者医,不信者不治!”
她似乎被气的不清,蜡黄的面色都赤红了几分。
“自然是信的,来寻您,也是知道您定是有法子,只是我们心中没有底,问您,并非是不信任您!”
北芙苦口婆心解释道,她对此多少有点经验,当初奶奶身患重病时,不肯喝药闹脾气,亦是她日日哄着骗着让她将药喝下,如此想来不禁心中涌上一丝苦涩。
听了北芙这番话,巫医的气也消了大半,又见她眼神诚恳不似唬人,不禁对她的态度都缓和了几分:“还是你这孩子识大体!”
北芙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忙将她搀扶至一旁坐下,倒了一盏茶乖巧递上。
巫医接过茶水一饮而尽,面上隐隐露出一丝不快道“这什么玩意,这么难喝,身份这般高贵,就喝这样的茶?给我酒,老朽要喝酒!”
“有,有,有,来人,备酒!再备一些下酒的小菜!”
“还是你这娃娃有眼力劲!”巫医听闻有吃有喝,两眼顿时放光。
顾悰之的眼神空洞无光,失神一般的怔在原地。
很快酒菜就呈了上来,巫医埋头狼吞虎咽起来,好像是饿了几辈子一般,北芙也不着急,并未催促她,反而十分懂事的帮她添酒递菜,十分的殷勤。
巫医将嘴中的大鱼大肉生生咽了下去抽空说道:“他这腿疾吧,说能治,也能治,说不能治,也不能治!”
绪风早就失了耐心,此刻恨不得将这台面一手掀翻,听闻此话,正想发火,顾怀却幽幽的撇了他一眼,他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将这冲动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