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殿下的阿母是什么样的人?”
北芙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堂而皇之开口,她感觉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紧了许多。
“你想知道吗?”温热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没有一丝愠怒,只有无尽的温柔。
北芙只觉鼻息间全被顾怀身上独有的气息所占据,丝丝缕缕带着一股清香,好像渐渐地将她内心空了许久的间隙给填满,瞬间将她包裹在内。
“嗯。”
“她帮了许多人,做了许多事,这天下也是她打下的,却走的悲凉……”
他大口喘着气,声音带着哽咽,将所有悲愤与仇恨的情绪融入“悲凉”二字中。
短短两字道尽沧桑,无需多问,北芙瞬间就明白了前日顾悰之所说那些话的深意:“阿母惨死的真相还未昭然于世,这原本就该属于他的天下还未夺回”。
北芙只觉心中堵了什么东西一般,隐隐的刺痛传来,那日他奋不顾身救下自己的画面不断浮现眼前,她不知道那一刻,顾怀可有想起这些,是否做了艰难的取舍。
不觉间,时至晌午,马蹄声踢踢哒哒地敲击地面,溅起阵阵水花。
齐元为首的车队浩浩荡荡进城,引起百姓一阵欢呼,连连下跪磕头谢恩,拥拥挤挤地跪了一道,瞬间将县衙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顾悰之接到来报,已在县衙门口早早等候,见百姓全都下跪谢恩,心中也是欣喜,他已好久没有看到这番场景,上次这般还是夺下江山回朝时。
“荣王殿下,微臣听闻您被山匪劫持,听来都一阵心惊,不知可否伤到?”
“本王并无大碍,齐长史日夜赶路,辛苦你了。”
“为朝廷效力,微臣不敢懈怠,太子前几日深受重伤,现下可好?”
“不必担忧,太子现下恢复很好,此刻正在房中等你,你与我一同去吧。”
齐元与顾悰之一阵寒暄,遂吩咐绪风与千尘给百姓施粮后就匆匆赶去见顾怀。
北芙终是忌惮齐元,不敢留在顾怀房中,几番犹豫才开口求得顾怀让她出门转转,顾怀一开始并不同意,许是那日逃走之事还历历在目,也是她再三保证,顾怀才勉强答应。
自从来到这县衙后,北芙整日待在顾怀房中,今日还是第一次出门,想到好几日不曾见到墨荇,又想起绪风说起他奋不顾身救人,也不知是否受伤,不免有些担忧,想去寻他。
说来也巧,拐角处就瞧见疾走如飞的云祁,忙喊住他道:“云祁侍卫,墨荇在哪?”
“欸,你怎么出来了,可是又想逃?”
云祁见到她十分意外,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就差将她一招制服。
“我若想逃,会这般大摇大摆吗!”
北芙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见他疑心还未消散,又开口道:“太子殿下与齐长史有要事商谈,我不方便在那,殿下才允我出来走走,我找墨荇,你知道他在哪?”
云祁上下打量几番才道:“门外正在施粮,应是去帮忙了。”
“那我也去瞧瞧。”
“慢着,你可否是想趁乱逃走?”
云祁将她拦下,面上全是狐疑之色。
“你若不信,跟着我总行了吧!”北芙十分无奈。
云祁只觉她狡猾,她说的话一字都不信,不过抬眼就瞧见拐角处有两个黑影闪过,心中才稍稍放心道:“我也是有要事在身,怎能一刻不停地看着你,你若知道感恩,就该日日忏悔,好好留在殿下身边赎罪。”
“是,是,是,你说得对,那我现在可以去找墨荇了吗?”
北芙不反驳,这些侍卫对顾怀十分衷心,自己闯出这么大的祸,差点要了顾怀的命,他们这般恨她也是应该的。
云祁撇了撇嘴,让开了道,见她走后,那两个黑影也紧跟着闪了出去,心中不免暗道:“原来殿下也不信她,还派了两名暗哨跟着。”
北芙刚出府门,就看见熙熙攘攘的百姓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侍卫们手忙脚乱地将粮食分发给人群,个个忙得不亦乐乎,墨荇夹在其中尤其地显眼,他明明发丝凌乱,却丝毫不显狼狈,笑容明媚似阳光,虽逆着光,却仿佛他即是光。
“姑娘!”
一声哭啼声传来,北芙寻声望去,是素月,只见她从人群中跌跌撞撞跑来,已是哭得泪眼婆娑,将北芙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几遍才放心:“你没事就好了!”
“哭什么,我不是好好在这里吗?在外人面前,你还需喊我公子。”
北芙鼻子微酸却故作坚强,当初素月被派来服侍她到如今,也快一年了,也算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你是来寻我的吗?”一声清澈干净的声音传来,墨荇已飞快来到了北芙的身旁。
北芙瞧着眼前笑容青涩的少年,心情也随之好了几分:“对呀,听闻你前几日救了好几人,很是英勇!”
“你都听说了?我当时也是一时情急并未多想,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跳入水中了,那时也不能反悔了,只能奋力救人。”
“下次可不能如此莽撞,还是得确保自身安全,才去想其他的,不过你这次做得不错!”
墨荇听闻嘴角上扬,露出爽朗笑意,眼神明亮又带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