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英问光辉是谁?旁边一个女孩压低声音说,是她男人。
“骂他男人?”
“她男人不是东西,赌钱欠了一屁股债,小债公司的天天上门。立珍帮她‘带货’还债,一辈子没见过男人的东西!”那个女孩说完,便也叉开腿开始塞。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安全套的橡胶和豆油混杂味,梅英不喜欢这个味道,走到门口点了一根烟,自顾自地抽着。
起风了,不远处的甘蔗林发出沙沙的轻微响声。这声音让梅英想起了小时候的岭南。岭南市是梅英老家,离家不远的地方也有这样一片甘蔗林,每年到十月的时候,甘蔗就熟了,空气中也裹着香甜,耳边也都是沙沙的声音,。
收获的季节,本地人多半会拎着柴刀进林收割。这是一项极其辛苦的活,甘蔗叶锋利如小刀,往往都是要戴上帽子手套,穿上长袖衣褂进去,但一天下来脸上脖子上还是会被划了不少小口子。
辛苦的付出总有收获,成捆的甘蔗堆的像是林场的木材,甘蔗越多,自然是越高兴,因为那是家里重要得收入来源。
每年到这个时候,父母都会忙活到半夜,而梅英和弟弟常常在甘蔗地睡着,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
日子简单清苦,却也幸福。
想到这里,她长吐了一口烟,将扰乱的思绪收回。
这时候,瘦虎朝着她走了过来,梅英错开他的目光,准备熄灭烟走开。
他不喜欢瘦虎,这个家伙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诡计多端。梅英要表现出一种这次全部用年轻女孩运货就是他想出来的主意。这样做起码有两点好处,首先女孩因为生理结构上缘故,单次带货要比男的多,且更容易迷惑人;其次,如果这些女孩不听话,他会把她们就地卖给人贩子,不让自己落空。
瘦虎把烟头扔掉瞪眼盯着梅英,忽然发问,“你是不是来点我的?”
突然被瘦虎这么一问,梅姐眉头紧皱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换了一副愤怒的表情,振振有词地回道:“瘦虎,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跟着麻眼过来不过是想混口饭吃,你要是想压我的价就直说。我干这行的时候你还在大西北鼓弄‘黄皮’(土制毒品俗称)!”
说完这话,梅姐瞪着眼看着瘦虎哥,像是某种食肉动物。
瘦虎歪着脑袋,笑了笑说:“玩笑话嘛,阿梅,你我还是信得过的,你以前的事情麻眼都跟我说了,我们能破例带你过来,肯定是信得过你。”
梅英并不怎么感激,她讥讽道:“不是缺钱,老娘掺和你们这烂摊子?”
瘦虎点点头,像是认同她的话,“这次麻眼给我招骡子,我一个给他提三千。你刚入行,还是靠他带,估摸着他最多给你五百。去掉不算数的这次不到二十,你手里头连万把块钱都赚不到。这样吧,这次人少了几个,货带不完,你带一次货,我把价给你抬高点,让你多挣点。”
“让我带货?”梅英反问一句,面无表情,但内心却已是暗流涌动,她不清楚瘦虎是真的怀疑她了,还是真的想让她带货而故意炸她?
“对,你带。吞点前后塞点,差不多。”瘦虎说得很轻松。
她看了瘦虎一眼,态度坚决,“不带。”
“你还是不缺钱。”瘦虎似笑非笑地说。
“我怕我没命花。”梅英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
“你既然想入行,脑袋就已经别在裤裆上了。”瘦虎有些讥讽的意思。
梅英没说话,四周静了下来,只有呼呼的风声。
“梅英,我看你人不错,想拉你一起赚钱,不过你也得帮帮我。”瘦虎话虽然软了,但语气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末了他又说了一句,“就当是朋友间帮个忙。”
梅英吸了一口烟,“咱们还算不上朋友。”
“我们这行,不是自己人就是外人。”瘦虎又笑了,半开玩笑问,“阿梅,你不会是来点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