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出现的血迹是乌鸡血,而唯一跟家里有关系的乌鸡,只有出现在三婶午饭里的那桶乌鸡汤。
三叔拎着拖把回来的时候,我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这汤是从医院食堂买来的吗?
“嘿,医院食堂哪里有这好东西,只有一些不知道新不新鲜白条鸡炖汤,这可是你二叔今天中午特意送过来的。”
二叔,二婶……
我意识到自己此前的思维一直陷入一个误区,就是我一直把家里的每个成员都看作一份独立的个体。
但我忽略了,在这个大家庭之下,可还是包含着两个小家庭的。
二婶的所作所为,二叔难道没有在配合吗?
把我从这个家里逼走,不仅仅是对婶子们有好处,更直接的是对两位叔叔有好处啊。
夜里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我本来脑子就不是很清醒,这会儿乱七八糟的想事情,更是头昏脑涨,整个人都迷糊了。
司机停下车子的时候,我还懵懵地问人家怎么了。
司机笑了一声,
“小伙子,你是睡懵了吗,这到你家了啊。”
我这才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爷爷家的小楼。
上车之前我就跟司机说好了,让他直接把我送回家来,就不用去镇上拐一个弯儿。
当然还是得加钱,不过这个司机大叔收费也很公道,耽误了人家这么半晚上我心里还挺不好意思的,想给他加些价,但他怎么都不肯要。
毕竟看在我是姜奶奶介绍了的份儿上,都是庄里乡亲的,他要是多收了钱,以后会抬不起头来。
今天要不是听三叔提起乌鸡汤是二叔送来的,我这缺根筋的脑子差点就忘了二叔这一茬。
事情很巧,在我来到前不久,二叔才刚离开。
二叔在医院里待了一下午,跟三叔这针锋相对的哥俩难得心平气和地聊了一下午的天,两个人连烟盒都抽空了。
三叔忍不住感叹,兄弟就是兄弟,平常虽然闹得不可开交,真要是谁有事了,互相都会帮扶一把。
许是提到兄弟这个话题,三叔担心我想到我爸会伤心,也没再多说什么。
所以我到家的时候,一敲门是二叔来给我开的门,
“你去干什么了?”
听二叔这意思,好像不知道我去医院了,是爷爷没跟他说这个吗?
也可能,是爷爷跟二叔之间压根儿就没有交流。
“我去医院看了看三婶……”
我还没回答完,二叔给我开了门就匆匆往厨房的方向去,从里面传出来的“刺啦刺啦”的声音跟一阵似有似无的焦糊味来看,他现在比较要紧厨房的事务。
原来二叔也会下厨吗?
那桶剩下的乌鸡汤汤渣虽然已经凉掉了,但从仍然能飘出的香味跟身为汤料的那只乌鸡的状态来看,料理这只鸡的人厨艺很赞,炖汤的火候跟调味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二叔竟然还有这本事,真是深藏不露。
我关上房门,撸了撸袖子走进厨房,小心翼翼地问二叔,
“叔,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你出去,别在这里碍事。”
二叔对我还真是毫不客气。
“呃,洗个菜什么的我还是会做的,或者说需不需要我洗碗?”
我没有这么容易退缩,厚着脸皮留下来,并且往二叔面前的锅里张望了一样,里面是一些黑黑黄黄的颗粒状物体,因为糊锅,一眼看过去已经分辨不出它们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