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个时辰,院内狼嚎声瞬止,满地残肢断首,赤木狼死绝……临南站在血水之间,似是尤不解兴,他狠狠一剑插入地面,咬牙恶狠狠喊出了两个字,“伯约!”
……
翰林院。
深夜清寒,衙署内大小官员近乎全部走光。
许星牧也在那位侍讲学士的带领下离开。
吏部的任职流程还没下来,暂时没有分到住的地方,只能先借住在林青那里。
临走时他看了一眼王大人,见其仍在书案前奋笔疾书,偶尔会翻出一本古籍来浏览,认真的状态让许星牧颇为汗颜。
今晚的王大人似乎心事重重,全程没有抬头,灯火映照下的他显得有些忧郁。
再晚些时候,有人送来了一炉炭火,屋内顿时多出了几分暖意。
王大人以为是衙署内的小厮,便呼唤了声,想让对方去倒杯热茶。
可那人却并没有动,反而是轻轻笑道,“怎么,王大人,本宫调去金京才五年,就把主子当下人使唤了?”
这个声音刚一响起,王大人浑身一震,他猛然抬起头,站在面前的是一位穿着蓝色长袍的俊朗青年。
虽五年没见,但依稀能看出对方眉眼间的贵气,以及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严气息。
“太子殿下!”
王大人又惊又喜,赶忙跪地叩拜,“不是说明日的冬狩大会不参加了?怎么突然返京?”
“本宫要是不回来,岂不是让我那三弟独自出风头?”
太子伯约看上去相当沉稳,脸上虽带着浅浅的笑意,但举手投足间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大人,在一阵叹息声中将他扶起,“临南来过了?”
王大人说道,“来了。”
“你给了?”
伯约语气加重了些,眸间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冷厉。
“当然没有!”
王大人低着头说道,“他是说了要将许凤麟要回敬人府,但老臣没答应。”
伯约面色稍缓,“那许凤麟是怎么个意思?”
“他自然是听老臣的。”
王大人说道,“虽是剑圣传人,有北境之地作为靠山,但如今在这大夏朝的官场上,他举目无亲,终究还是得倚仗老臣。”
伯约笑道,“只要听话就好,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只要乖乖的替本宫做事,他可无忧,北境也无忧。说到底,只要本宫坐稳了储君的位子,那座惊神阵,不早晚是本宫的?魔族灭不灭,人族乱不乱,北境倒不倒,也得是本宫说了算的。”
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王大人,继续说道,“当然,若非有王大人敏锐的官场嗅觉,以及后来那大手笔的布局,就绝不可能单凭一首来自偏远小县的诗文,就断定许凤麟能够凭借此诗来博得剑圣的好感,从而将整个北境拉入我们的阵营中。”
“当初你派遣那位小侍读连夜赶往桃源县,想要提前将许凤麟招揽进翰林院时,本宫还觉得你有些过于较真了,现在看看,本宫的眼光是不如你的。”
“万万不敢!”
王大人拱手说道,“若非有殿下您的皇族气运庇佑,老臣又怎可能单靠一首诗,便寻得了来自北境剑圣的这一份机缘?无心插柳,却不想柳树成荫,殿下,老臣也是有赌的成分啊!”
“赌的好!”
伯约望着他,“没有你这一赌,此次储君之争,本宫还真不好赢。”
王大人自谦地笑了笑,却忽然听自家主子叹了口气,“可惜,如今找不到剑圣的踪迹,否则的话,何须等到许凤麟接管北境,再来与临南殊死一搏?本宫现在便可灭了他!”
王大人劝道,“殿下,好事多磨……”
“是啊,好事多磨……本宫也就是说说,就算坐上了储君的位子,不还是要磨吗?”
伯约说完忽然朝屋外走去,早有在外警戒的侍卫上来替他披上御寒的羊皮袄,他行至半途,忽然问了句,“本宫还要去拜访母妃,王大人,可有要带的话?”
王大人愣了一瞬,随之说道,“就帮老臣替嘉悦娘娘问个好吧。”
……
太子伯约摆摆手逐渐走远。
王大人重新坐回到书案前,炉内的炭火在他的眸间跳跃,像是他的心事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