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进下石并非许星牧的风格。
若是梁萧知错认错,愿意为自己的一切行为负责的话,许星牧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甚至愿意化敌为友。
毕竟对方是武灵候的儿子,大夏朝年轻一辈中的权贵天花板,若能与之结交,圈子里便会多一份顶级人脉。
日后行走官场时也能顺利许多。
何乐而不为?
可问题是,他见梁萧转身时那副桀骜不驯的姿态,便知对方心中怨恨难消,浪子终究没回得了头。
就算今天示弱走了,早晚还是会找上门来。
许星牧没空与之纠缠。
所以趁着几位大佬都在,许星牧必须要将二人之间的恩怨一次性解决,以绝后患。
梁萧转过身,冷眼望向许星牧,“你别欺人太甚!真当本少爷怕了你不成?”
“小侯爷,咱们翰林院都是读书人,最讲道理,绝不会欺负人,这一点你放心。”
王之涣单手一横,示意所有人退后。
身为许星牧的顶头上司,为其出头,他当仁不让。
尤其姜伯望和徐猛这俩强力的竞争对手就在一旁看着,他更是要摆出护短的姿态,以实际行动来告诉他们,许凤麟,他保得住!
“但是,咱们也不会白白被别人欺负。”
王之涣看似老态龙钟,但眼神却清冷似刀,梁萧竟不敢与之对视。
尤其这位老学士身上还自带有一种纯粹读书人才会养出来的浩然正气,坦坦荡荡,无所畏惧,更让梁萧有种无地自容的挫败感。
权势压迫,在这老头儿身上似乎并不管用。
他若坚持和王之涣对线,必败无疑。
只能硬着头皮发出一声冷笑,“怎么?现在小的不出来,让老的出来顶啊?”
王之涣两眼一瞪,有些不悦,“小侯爷,莫要再使激将法,逞口舌之利了!咱们直接把话挑明吧,今天的事,到底怎么解决?是私了,还是上报朝廷,请三法司联合会审?”
“审就审!当我怕你啊!”
梁萧终于被激起了火气,“你想玩是吧!本少爷陪你玩到底!”
王之涣冷笑道,“本官不想玩,只想替弱者讨回一个公道!”
见梁萧板着脸不说话,王之涣也不在意,他拢起双手,自顾自说道,“事情的起因和过程本官都已了解清楚,在此不做赘述,日后自会写入卷宗中。本官今日只暂且列出小侯爷四点罪状,以供诸位评判……”
他润好词句,示意林青做起记录,随后郑重开口,“小侯爷你当街侵犯民女,触犯大夏律法在先,此为一罪;后唤来侯爵府将士聚众伤人,于长街乱起刀兵,此为二罪;你本已是戴罪之身,由东城兵马司扣押监牢,等待刑部审讯,结果却被海狗子,也就是内务府海公公强行带出,整个过程兵部未经手任何程序,所以此举与越狱无异……这第三罪,你与海狗子以及兵部右侍郎秦淮人同受;至于第四罪,金公公最有发言权,他亲眼看到你入宫驾车,一路通行,此乃大不敬之罪!有蔑视皇权的嫌疑!”
说到这里,王之涣轻轻叹了口气,“小侯爷,这四罪并起,保底是要做三十几年的牢了,运气差一点的话,流放边陲也是有可能的。”
金公公也跟着后面叹了口气,“唉,三十年啊!咱家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够三十年!咱大夏朝的律法确实有够严苛。可惜了,武灵候就这么一个儿子……”
吏部尚书姜伯望也站不住了,强行插嘴凑个热闹,“小侯爷你放心,此次三司会审,本官一定督促刑部秉公办案,绝不会给你多判……如果你不放心,会审当天,本官也可以邀请全城百姓场外旁听,公开审讯,确保不会有人暗箱操作!绝对的公平公正!”
我真谢谢你了!…梁萧看了眼一身正气的姜伯望,心中想要依靠自家权势颠倒黑白的念头瞬间垮了!
他脸色苍白,往后跌退半步,忽然指着许星牧喊道,“你们唬我啊!长街当头他也出手了,扇了本少爷好几个耳光,还打伤了侯爵府十几名将士,就算要坐牢,他也有份!”
王之涣摇摇头,“出手的性质不一样,你是主动伤人,凤麟是被迫自卫,就算闹到陛下那儿,也是你的错。”
梁萧脸色一变,心里的慌乱再无法平息。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这次似乎真的玩大了!
翰林院的那群腐儒看上去文质彬彬,气质柔弱,可真和他们干起来,就跟踢到铁板一样,对方毫发无损,自己却痛个半死!
尤其那个该死的王之涣,简直就是块烧红的铁板,不仅硬,而且滚烫!
梁萧完全顶不住,他无话可说,只能颓然后退,依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大口呼吸,缓解心中不安。
“到底是孩子,经不起打击。”
王之涣满脸的无趣,似乎觉得还没过瘾,他摆摆手,“小侯爷,要不,让家里的大人来吧,这事你怕是处理不了了,也免得有人说我们这么多人欺负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