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锃亮的谭刚便是其中之一。
仗着自己长得凶神恶煞,满脸横肉,上前一拍桌子,吊着嗓门喊道:
“小子,你这酒卖不卖?”
“不卖!”
马六淡淡回一声,爱理不理。
谭刚面子挂不住,脸上横肉拧了起来,却不知为何没有发作,只是寻个桌子坐下,喝起了闷酒。
要说他和马六也不是头一回见,双方早已撞过两次面。
一次两人点了同一道菜,又邻桌坐着,小二端来,先给马六上,谭刚不爽了。
叫嚣一顿,非要这盘菜先给他。
另一次,舞台上那盆菊花发了黄,看着有些蔫吧,马六让小二上去浇水。
结果这谭刚也不知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趁着姑娘们跳舞休息的空档,专从台上走,把花盆踹倒,水土撒了一地。
马六没与他计较,上台把花盆扶起,给小二打赏了银子,让给花填了土,这才罢休。
今儿是第三回在春风楼照面。
谭刚本不想上来讨酒,明白被拒绝的可能性很大,但挡不住这酒太香,里面似乎掺着灵药,对练武之人大有好处,把他馋虫都勾上来了。
不过,他不只想要酒,更想要这口大水缸。
他行走江湖多年,有着非同寻常的见识,一眼看出这水缸相当不凡。
此缸确实不是普通物件,那是扒皮司用来储存灵泉的水缸,能当法宝来用。
普通井水放这口缸里,过一夜能变成甘甜可口的佳酿,今儿被马六借了出来。
酒足饭饱,缸里的酒还剩下一半,老六喝得醉醺醺,走路都摇晃,离开前朝小二吩咐道:
“我这缸酒存你这儿,明儿再来喝,若少一滴,我砸了你家楼门。”
“客官您放心便是。”
小二拍着胸脯作保,当即喊来两个汉子,将酒缸抬去了后院库房。
……
当晚,月黑风高。
春风楼库房被盗,仅丢了客人的大酒缸。
等马六再来时,得知酒缸被盗,并未发火,只是心想自作孽不可活。
他怎么会想到做这事儿呢?
说起来也是巧。
那一日他来春风楼,本想放松一下心情。
结果菜上来,旁桌有人骂娘,抬头一看,瞅这厮有点眼熟。
稍一回忆,呦呵,这不是猿魔卖血感化的那个江洋大盗谭刚吗?
这家伙无恶不作,害过为民做主的好官,截过朝廷的赈灾款,为了喝一口好酒,杀过酒坊一家六口,还奸辱过民女,让人怀了孩子,难产,一尸两命。
种种恶行,死了不下地狱,那真没天理。
本以为这厮剔头当和尚,向善了。
结果在花楼遇到,怀里还搂着窑姐,喝着酒,吃着肉,妥妥一个假秃驴。
一下子,马六便将猿魔的死怀疑到这厮头上。
他也想起来猿魔被按在水缸里挣扎时,想把凶手的手拿开,摸过对方的手。
那双手关节宽大,掌心布满老茧,而且摸上去很烫,仿佛会充血变大,疑似修炼过赤血铁砂掌。
马六跟了这谭刚两日,还真发现个惊天秘密。
最近京城入道境以下的妖魔,好多死于脑壳迸裂,带回扒皮司时,脑浆早没了。
起初以为是辑妖队中饱私囊,谁能想到,妖魔不杀人,人反倒猎杀起了妖,还专爱吸脑浆。
马六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谭刚踢倒那盆菊花,他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