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安姑娘,这路上遍地都是尸体,我们还往前走吗?”
安沁水心里有些打怵,她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只见路边横七竖八歪倒着一具具尸体。
身边的官兵道:“安姑娘,我去前面查看下状况?”
安沁水伸手把人拦下,“别去。”
“这路上没有多少鲜血,也没有刀剑打斗的痕迹,这些人万一是得了瘟疫而死的呢?”
“暂且还是不要靠近得好。”
她皱着眉心,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不去的话,白来一趟,茂阳县的百姓还等着她呢,去的话,恐怕此行是凶多吉少了。
她望了眼前方的临城,本来灯火璀璨,热闹非凡的大城,此刻寂静得很,远远看着一点稀疏灯光,满城竟都挂着白幡。
除非天大的祸事,否则不会这么严重。
安沁水叹了一口气,“走吧,往东走,去下一个大城。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就在她刚刚上了马车,车队调转方向时,树林里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几个人。
官兵们警惕地拔出刀,安沁水吓得掀开车帘向外面看去。
几个人拖家带口,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身上唯一可以御寒的竟然是带孝的麻衣。
女子赤着脚踩在地上,怀里抱着个不大的孩子,孩子在襁褓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饿昏了。
见着这些人穿着不错,这几个人立马跪了下来,拦住了安沁水的去路。
“姑娘行行好吧!”
“我们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
“求求你分给我一点粮食吧,让我救救我可怜的孩子。”
安沁水瞧着实在是可怜,便让侍女把马车里面的糕点送给妇人。
但是几块糕点哪里够这几个人裹腹,他们狼吞虎咽地分食了糕点,还不走。
“姑娘,行行好吧,再给我们一些。”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安沁水看了眼着实不太多的干粮,算了下返程的路,她摇摇头。
“我也没有了。”
“你们还有多余的干粮吗?”
官兵中有人翻出了自己的包袱,掏出了一张大饼递给了妇人。
“你们吃这个吧,多余的我们也没有了。”
这些干粮都是他们从自己的口粮中省下来的,分给他们一些,路上就要忍饥挨饿一天。
哪知道这些人还不知足。
妇人留下了大饼,旁边几人纷纷去争抢。
官兵皱眉,急忙去拦。
“你们要干什么?”
“这是留给女人和孩子的!”
旁边几个人看到大饼已经饿很了,开始不管不顾起来。
“我们不吃我们就会死!”
“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几个人把过去送饼的官兵摁在地上,去抢包袱里面剩下的饼。
安沁水忙道:“快去帮他!”
来到临城,快马加鞭走了这么远,尚且还需要五天的时间,这是干粮都被他们抢走了,那他们路上就没有吃的了。
他们回去都是个问题,更别说去其他地方了。
这些人毕竟是无辜的百姓,他们只想吃饱饭,他们有什么错?
官兵不敢下死手,抢起干粮来畏手畏脚,生怕伤了这些难民。
但是对方却不管不顾起来,大喊道:“这边儿有粮食!”
“这边儿有吃的!”
随后搬起了石头,重重砸向了官兵的头。
“砰”地一声,头破血流,官兵被砸到在地,血流不止。
装着干粮的包袱掉在了地上,几个人蜂拥而至,抢走了袋子里面的大饼。
安沁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赶紧道:“快把他扶上马车,我们走!”
几个官兵架着受伤的人上了马车,正准备离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出来了更多的难民,把这条路的前前后后都堵得严严实实。
安沁水立刻慌了神,这可怎么办?
人群向着他们靠近,这其中还有许多老人和孩子,若是不管不顾让马车冲过去,势必会伤到他们。
若是就这么任由他们靠过来,他们的粮食可就都没了。
“安姑娘,您拿个主意吧。”
“是杀还是不杀?”
领头的官兵咬着牙问安沁水。
安沁水看着这些老弱妇孺,她实在是不想伤人性命,他们流离失所已经够惨了。
“逼退他们即可,别伤了人性命。”
官兵们拔出刀,恐吓他们离开,有的用刀鞘驱赶这些百姓,哪知赶不走他们不说,这些人靠的越来越近。
他们寡不敌众,对方三五个人一起直接他们按在了地上,从身上搜罗吃食。
有的人已经攀上了后面的马车。
安沁水大喊道:“你们快起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领头官兵也看不下去了,有些人甚至已经从后面的马车上摸出了吃的,这让他们更加兴奋。
他拔出刀,驱赶这些人,拉紧了缰绳,想要直接冲出去。
安沁水在马车中如坐针毡,忽然马车的小窗破开了一道口子,从外面伸进来了几只手,胡乱地乱摸。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安沁水被吓得尖叫,甚至马车前面也有人伸着手爬了上来。
她的发簪都被人拽掉了。
几个流浪汉已经不满足于几个干干的大饼了,他们看见了女人的发簪眼睛直冒绿光。
这样美丽的女子他们平时连看得资格都没有,如今却炙手可得。
伸向马车的手越来越多,安沁水的外袍被人扯去,官兵们拦在了安沁水的马车前面,放倒了一个又一个有着非分之想的流民。
但是这些人实在是太多了,领头官兵放倒了一个流民。
急忙爬上马,他的裤脚还被人扯住。
他回头道:“安姑娘,坐稳了,我带你冲出去!”
安沁水眼中含泪,她还没受过这样大的委屈,早知如此,她说什么都不来了。
马车刚走了没两步,骏马一声嘶吼,竟然倒在了地上,连带着官兵也重重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