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炷香过后,杨芸带着梁九难、玉琅琊来到了后院的一个房间。
推门之下,映入眼帘的布局和陈设,虽然可以看出已许久没人居住,但却被收拾得一尘不染。
“这里,就是我姐姐杨莲,未嫁入裴家时的闺房了。”
杨芸将灯笼放在了房间的桌上后,烛光也将整个房间点亮。
一切布置,都似普通闺阁女儿,并没有什么稀奇。
唯独杨莲的牌位,却不曾放在家中祠堂,而是放在了这里。
杨芸苦笑:“爹爹和娘亲,每日都会来此,如果将牌位放在祠堂,难免有些不方便。”
梁九难点点头,看着供桌前的香炉四周,已经隐隐有香灰溢出。
香炉内,还有刚刚燃尽的香头。
显然,正如杨芸所言,杨家是日日祭拜这位长女杨莲。
梁九难和玉琅琊出于礼节,也是给逝者上了一柱清香。
一旁,杨芸不由道:
“其实……最先嫁入裴家的,是我姐姐。”
“只不过,当时主君还没有分家,所以扬州城是没有人知道我姐姐的。”
“翠环,最初也是跟在我姐姐身边的丫鬟。”
“后来,我姐姐难产而死,孩子也没有保住。主君心灰意冷,也动了分家的念头。就连熟悉姐姐的那些丫鬟、仆人,却也遣回了我爹娘身边。”
“唯独翠环,当时不知为何留了下来。”
“等到丧事结束时,我嫁给主君作为二夫人。”
“而后,又过了半年时间,裴氏就嫁进来了!”
说到这里,杨芸不由露出一丝怨恨的表情。
梁九难看在眼里,心中疑惑更甚。
按照他们调查到的线索,杨芸和裴氏之间问题不小。
如果杨芸真的有什么问题,此时又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地露出怨恨之色。
难道……杨芸之事,真的另有蹊跷?
疑惑中,梁九难反问道:
“恕我直言。”
“既然如此的话……”
“杨夫人,你又为何会嫁给裴季呢?”
“你不应该……也怨恨你主君吗?”
杨芸自嘲一笑:
“怎得不怨?”
“可是,一来,我姐姐嫁与主君的时候,性情清冷,又因被老太太磋磨,有了善妒的名声,以至于我名声也不好,无法找到不错的门户。”
“二来,家族和家族之间的关系,两位大人乃修行中人,恐怕并不知晓这其中的门道。”
梁九难和玉琅琊对视一眼,旋即道:“杨夫人,愿闻其详。”
杨芸轻叹一声,眼中有着一抹无可奈何的愁苦:
“为了保证家族之间的人脉联系,联姻是最常用的手段。但是……如果联姻之人意外身故,这联系也就断了。”
“所以,往往很多家族,会如我杨家这般,再嫁一个女儿,以作平妻。”
“这样一来,家族之间的联系就不断,门阀和门阀之间,也能共同获利。”
“杨家和裴氏相比,固然算是小门小户,却也是有用处的。”
梁九难想了想,最后问道:
“那么……还请杨夫人仔细想一想。”
“从你回来之后,到出现佃农之事的这三天之内,当真没有任何古怪之处吗?”
“古怪……”杨芸眉心一蹙,思索片刻之后,眉心一动,忽然道:
“说起来,刚才我爹娘倒是真的忘记一件事情。”
“我被裴氏欺压,回到娘家的第二天,我母亲倒是也的确担心我命格犯煞,以至于会有伤损的风险。”
“所以,便请了一位方士,来为我测算命格。”
“我当时还奇怪,杨家山庄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怎么在当天就能请到一位风水师。”
“此人面戴黑纱,声音时男时女,十分古怪。”
“最后,说我有被小人纠缠的风险,就在家中祠堂内,摆了一个风水阵。”
梁九难眉心一动。
风水?
这不巧了吗?
“杨夫人,可否去祠堂看看?”
杨芸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两位大人请不要见怪。”
“祠堂……总归有祠堂的规矩,晚上是决计不能去叨扰的。”
“而且钥匙在我爹手里,他已经回房休息了。不如等到明天吧。”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先为两位安排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