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更在意,新首领是什么样的人。
忽然传来无数兵甲铿锵之色,并不是有意如此。而是虞醒一行人,昨夜衣不解甲,就是走路之间,刀鞘与铁环,甲胄与甲胄,再有其他东西磕磕碰碰,自然发出这样的声音。
听见铿锵之声,所有人都安静了。
一个女子抱着自己的孩子,不敢让孩子看上面的人头,遮住了他的眼睛。
小孩子却偷偷的透过女子的手指缝,瞄着上面挂着的人头,也落在高台上的虞醒身上。
虞醒咳嗽两声,大声说道:“诸位,阿济作恶多端,已经为我所杀,从今之后,这里就是我来做主。”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大家自由。”
下面人毫无反应。
小孩子正在扒开妈妈的手,妈妈的手只是动了一下,再次将她的眼睛给捂着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虞醒有些无奈,这些人并不知道什么自由不自由的。
没有见过光明的人,难以谈光明。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自由的人,也难以理解什么叫自由。
只能用他们理解的方式沟通。
虞醒一声招呼。
有人将火盆拿了过来。
虞醒拿着一叠账册,说道:“你们认识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谁说道:“这不是钱粮册子吗?”
虞醒将钱粮册子扔进火盆之中,说道:“从今天开始,芒部的土地,谁种的是谁的。只需交五成租子就行了。”
下面还是没有反应。
虞醒心中暗道:“难道我又判断错了吗?”
焚烧钱粮册子,其实代表着之前的一切,全部抹平了。不存在了。原本的奴隶制度成为历史,新的生产制度得到了确立。也就是封建土地制度得到了确立。
会给这些人带来更多的好处。
即便,他们不知道制度上的大变革,也应该知道,原本没有自己的土地,现在不仅仅有了自己的土地,而且还减轻了租子,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他们不知道吗?
忽然下面的声浪,犹如海潮一样呼啸而来。
惊天动地。
无数人大声说着话,但是因为声音的相互影响,虞醒反而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好像天地之间,充满嘈杂的安静,只能看见一张张不断开合的嘴巴。
“当当当。”舍利畏敲击高台上的铜鼓。
发出清脆的声音。
镇住了局面。
舍利畏大声说道:“安静,安静,有话一个个的说。”
舍利畏喘着粗气,不仅仅是刚刚敲鼓用了力气,也是被虞醒惊到了。
虞醒这一个行为,在史书有一句很简单的话,可以概括。
使黔首自实其田。
也就是百姓向朝廷报告自己所拥有的土地。很多历史学家认为这是秦律之中关键法令了。
虞醒的有用意也很明显:
所有土地都是头人的,是阿济的。但是阿济自然不会自己下田耕作。虞醒的做法等于将这一战最大胜利果实,也就是万余亩土地,全部给了芒部百姓。
土地由奴隶主所有,变成了私有。
如此将形成了中国古典军事帝国最具有武德的群体:自耕农。或者,良家子。
舍利畏看明白这一点,才感到深深震撼:“这是大手笔。”
芒部百姓对这些高大上不理解,但是对自己能获得多少东西,每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
在此之前,土地里的收成,他们根本得不到。那是头人的。只有给头人干活,才有一点的残羹剩菜。
而今,新头人只要五成。
五成赋税,在外面可能会被喷死。无他,在外面,官府与百姓之间,有一层地主,五成赋税,再加上地主的租子,就不知道多少了。
而在芒部,大部分都是下地的奴隶。
现在有了土地,自然是自耕农。
五成赋税完全没有问题。
最少现在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他们迫切的确定,这个法令的真假:
“大人,您说的真的吗?”
“大人,我家种了十几亩,都是我的了。”
“你家种得地,之前是我家种的,他不是你的。”
“------”
无数乱七八糟,乃至于逻辑混乱的问题,喷涌而出。
所有人都竭力争取自己的利益。
片刻安静都无法维持。又乱了起来。
“好了。”王四哥大声喊道:“听公子说。”
这才算镇住了场面,所有人都看向了虞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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