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林面露尴尬之色,却立在原地不动,既不回应也不去开门。
“红颜知己?”姜雪面露趣色,小声揶揄,转而又对拂冬道,“拂冬,去开门。”
拂冬将门打开,只见屋外伫立一高挑女子,身形柔美,盘着飞仙髻,一对碧玉扇形簪和鎏金步摇分别戴在两旁,面若芙蓉,口若含丹,眉眼却还带着一丝英气。看得姜雪一瞬之间有些晃神。
“哟!”那女子迎面走来,道:“公子房中竟藏着如此娇美的两位姑娘,怪不得唤之不复,许久都不来给我开门呢!”
贺知林正色道:“宿玉,不要胡说,这是我家世伯的女儿和她的侍女。”
“宿玉?”拂冬突然出声,惊呼道:“这位就是宿玉娘子?!”
天爷啊,她竟在此地此时见到自己崇拜的宿玉娘子了!
宿玉用扇子掩嘴轻笑道:“这位姑娘认得我?”
拂冬重重点头,忽又连连摇头。
“我、我只是听闻过您的美名......”拂冬喃喃道,“原来宿玉娘子生得这般好看。”
宿玉笑得更甚,对贺知林道:“这位姑娘可真是有趣,我喜欢。”
拂冬被她这样一说,一抹红晕霎时浮在脸上,只羞赧得躲去姜雪身后。
宿玉看到姜雪,道:“这位妹妹,也是天人之姿啊。”
姜雪笑了笑,道:“宿玉娘子,叫我江三就可以。”
“江三?”宿玉奇道,“竟有姑娘叫这个名字?”
“我在家中排行老三,我叫江......”姜雪瞅了一眼贺拂冬,道:“江冬儿。”
“原来是冬儿姑娘,姑娘今年多大了?”
“刚满十九。”
“我都已经二十有二了,那我就托大,叫你声妹妹可好?”
姜雪看了一眼贺知林,只见他满面无语的模样,觉得甚是好笑。
“能让鼎鼎大名的宿玉娘子叫一声妹妹,”姜雪笑道,“冬儿甚是荣幸。”
宿玉觉得眼前这位江姑娘很是大方得体,半点没有矫揉造作之气,让她很是喜爱。
“你是京城中人?”宿玉问。
“小时候住在京中,我家......长辈同颜家长辈早年间常有往来,只是后来两家都离了京城,便多年未有联络了。”姜雪立即为自己编造了一个身世。
“怪不得妹妹说话是京中口音,原是如此。”宿玉拉过她的手,牵她一同到椅子上坐下。
“你也是刚回京城吗?”
“我家上月便回来了,这些日听闻京中盛传‘胶东名医’的美名,又打听到此人姓颜,想着过来看看是不是旧时的颜家哥哥,没想到竟真是的。”
贺知林听得姜雪一阵胡诌,上前打断道:“宿玉,你怎么这会回来了?”
“回来”?姜雪八卦之心暗起,这二人竟是住在一处?
“怎么,只许你金屋藏娇,还不许我撞破?”宿玉调侃。
“都叫你别胡说了,殿......”贺知林顿了一顿,道:“店不是还开着吗?你如何有空?”
“什么店不店的,南星那小子特跑来寻我,说他家先生屋里来了好多位姑娘,我这不得过来看看?”
贺知林局促道:“别再胡说了。”
他对姜雪道:“姑娘,这是宿玉,听拂冬的意思,你应是知道她的。”
姜雪调侃道:“我也只是略闻一二,不若哥哥同我说说,宿玉娘子同你是怎么相识的?”
宿玉笑了笑,道:“我来说吧,我早年间还不在京城,家中贫苦,及笄那年,父母为着兄弟前程要将我卖给当地一个老员外做妾,我逃了出来。”
“那时是冬日里,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我一个十四五的孤女,一路辗转流落到汝州,病得倒地不起,却又没钱看病。”
汝州,胶东的府城。
姜雪立时有些窘迫,这两人竟在胶东就认识了。
看样子,这宿玉不会是知道贺知林的真实身份吧?那她适才一口一个颜家,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能我命硬些,发着高烧生生熬了六七日,遇到了颜公子。”宿玉看向贺知林,眼波流转。
贺知林尴尬地咳嗽几声,道:“那时我从京城回胶东大半年了,经常自己出来采药材,偶尔也会搭个医棚义诊,在路上看到宿玉,好在是救回来了。”
“那宿玉姐姐又如何会流落到......”姜雪没说下去,有些迟疑。
“秦楼楚馆是吧?”宿玉笑了一声,道:“你们这样大户人家的闺秀或许耻以说出口,但我不介意的。”
“没有什么难说出口的,”姜雪目光坚定,道:“凭本事讨生活,并没什么过错。”
“就是,”拂冬在一旁不服气道,“况且宿玉娘子还这么能干,不知是多少女子崇拜的人呢。”
宿玉笑得停不下来,手支着细腰,道:“这二位妹妹是真有趣呢!”
正巧有人走了进来,高声道:“你们在这里聊些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也不叫我——”
“诶!什么时候来了个天仙似的漂亮姐姐!”